一间红帷厢房,门窗上贴满了大红的花纸,门檐还挂有一排排红色灯笼,原本喜庆繁华的新婚房间此刻却显得异常落寞、萧条。
门口堆积的落叶,白灰许久没人打理,布鞋踩在上面发出唰唰细响,更为空荡小廊增添几分凄凉。
周盛脚步移动,径直来到房间门外,青木门缝隙里,飘出几缕呛鼻草药味儿,有点酸苦,发臭。
房门推开,入眼是一张古色古香的红色床榻,上面铺满了柔软细腻的锦绸被褥,床上躺有一人,浑身被白色绷带包裹,腿上、胸口不时冒出血水,浸得被褥床单满眼鲜红。
周盛缓缓靠近,来到床边,手上黑布脱落,一把明晃阔刀暴露在空中。
“王河,听说你一受伤我就赶过来了。”
床上那人听到这话,原本熟睡的双眼猛然睁开,艰难偏过头,眼中透出一股无法置信。
“周盛!你怎么在这里,你想干嘛!”王河声色厉茬,眼中确是难以掩饰的慌乱。
“自然是来送你最后一程。”周盛面色木然,缓缓开口。
“来人啊…呃…”
他想大声呼救,不过没用,周盛几步上前,一双大手死死摁住他口鼻,发不出一丝声响。
很快,他眼中的慌乱慢慢被惨然取代,一张脸变得面无血色,整个身子也放弃最后的挣扎。
慢慢地,周盛缓缓松开手掌,看着这个自己同门师弟,口中沉然。
“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放过我母亲妻儿,我两的恩怨跟她们无关。”
王河似乎放弃了最后挣扎,脸色灰色,双眼黯淡无光,他知道今晚必死无疑,如果换作是他也定然不会放过对方。
他闭上眼,已然认命。
“好!”
随着话语落出,手中阔刀落下,一颗人头披头散发地飞了出去。
至此,王河与他的恩怨两清。
做完这一切,周盛站在原地微愣,原本想象中了断恩怨的欢畅淋漓感并没有来,只有一股淡淡烦躁,闷郁沉在胸口,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最后再往房间里面望了眼,他轻轻合上房门,顺着来时候的廊道原路返回。
路边两旁花草枯萎,凌乱散作一团,原本人丁兴旺,热闹喧嚣的李家大府此刻居然空无一人,在最后王河呼救的时候,还是有声音传了出去。
不过,外面并没有动静,或许是有人听见故意装作未闻,又或许是早已人去楼空。
周盛收好刀,甩了甩头,想把心中的烦躁祛除。四周寂静一片,一个人走在孤零零的小道上。
有些房间里,依稀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他没有理会,径直向着来时方向回去,隔间里面,不时传来小声底语。
“秦郎,如今李府完了,你说过的话还算真吗?”一女子低声抽泣,声音婉转,透出股哀伤、凄凉。
“玲儿,明日我就带你远走高飞,我们换一个地方生活。”男子声音传出,似在安慰。
“我…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你答应过的,要给我一生幸福。”
一阵解衣淅索声隔着房门传到屋外,周盛顿了一顿,转过头,兀自离开。
……
向着记忆中方向前进,很快建安内城区那堵高耸城墙出现在视野中,即使在夜晚,也有三家人手在高墙上来往值班轮守,严把进出人员。
一路没有波澜,周盛很快回到自家院落,门前是他载种的两颗柳树,如今还是幼苗,在寂静的夜色中顽强生长。
推开门,周安已经早早睡了,桌上还留有一盘饭菜,做的不算好吃,周盛夹了几筷子,便没有兴趣再继续。
第二天一早,周盛早早在去了拳馆,此时拳馆大门半开,他一眼就看见正在练拳的顾正歌。
“怎么样,今日有没有把握突破到牛皮?”周盛走上前,关心起他修炼进度。
不久后他就要去内院那边,放任这小子在拳馆没他监督,肯定又是懒散懈怠。
“周哥来了啊。”顾正歌刚转过身,脚步没有站稳,差点撞到他身上。
周盛一扶手,将他立稳,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会,眼中疑惑。
“你小子也快来拳馆两个月了,怎么还没熬过练力?”
印象中顾正歌虽然修炼偶尔懒散,不过在他面前还是老老实实,即使再没天赋,也不可能这么差吧。
他这个样子能突破石到石皮吗,周盛抱有怀疑。
“嘿嘿,快来快了,就这两天了,本来我都想去找铁师傅问拳法了,可她老人家一直没回来。”
顾正歌向堂屋方向张望一下,那边大门紧锁,里面没人。
周盛这两天整个重心都留在镇安镖局那边,对这些细节倒是没有注意,拳馆那个师傅经常不在家,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天天闷在屋内,极少出来抛头露面。
除非重大事情,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拳馆弟子有事也是自己进屋找她,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没个人影。
“还没回来?”周盛疑惑,都快过去十天了,他今天就是想找铁青青问问内院的事,见眼下这个情况,恐怕又得等到明儿了。
顾正歌耸了下肩膀,脸上也是无奈,突兀看向面前周盛,像是想起什么,他脸上升起一丝兴奋,眼中有股热切。
“……”
见到这货这个亢奋样子,周盛默默退后半步。
“哎!周哥你这是什么表情……”他紧接着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