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见明净呆呆的样子,心里好笑,小和尚分明是动心了,她早就感觉到了,可是这和尚还懵懵懂懂。 白莲心下一转,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对小和尚说:“明净,我的脚好痛啊,你背我好不好?” 明净的脸更红了,他注视着白莲不说话,在白莲以为他要拒绝自己的时候默默地蹲下了身子,白莲嘴角上扬,心满意足的伏下身子,抱住明净的脖子。 明净的背宽宽的,让白莲有安全感,就像是明净这个人一样,温柔,强大,时时刻刻包容着她保护着她。 “师姐,你看那边,那不是明净小师傅吗?”顾绮晴指着不远处的明净说。 顾绮晴到了青城派十分无聊,向仆人打听了解到山下热闹,忍不住拉着师姐下山逛街,却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袁扬灵闻言,抬头朝顾绮晴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明净和一个貌美的绿衣女子亲密的站在一起,两人在一起十分默契的样子,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做到,这时明净正在给那个貌美绿衣簪花。 “这……”袁扬灵迟疑,“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看你看,他把那个姑娘背起来了,真没想到,他是这样徒有其表的人,外表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背地里却招惹小姑娘,我就说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人。”顾绮晴激动的说。 袁扬灵听了她没头脑的话无奈的摇摇头,她真是拿自己的师妹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走吧,被他看到了总归不好。”袁扬灵想着看破不说破,当面戳穿别人总归不好,谁知道明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被他知道她们师姐妹发现看到了他的秘密会不会脑羞成怒。 顾绮晴平时虽然对师姐很不耐烦,但师姐说的她都会去做,此刻她一边跟着师姐离开,一边愤愤不平的说:“真是奇了怪,做错事的人不躲,反而我们这种没有任何错的人灰溜溜的要走。” “你哪来那么多的怪话,赶紧走,你不是要吃东西吗?”袁扬灵催促道。 明净背着白莲一步一步的走,路上的行人都怪异的看着他,可他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路过一个馄饨摊闻到了馄饨的味道,白莲突然就想吃馄饨了,于是就让明净放她下来,两个人找了个干净的位子坐下,点了两碗素馅馄饨。 等馄饨的时候,从远处来了一队穿着红衣的送嫁队伍,吹吹打打的朝他们走来。 “明净你看,有人成亲,你看到花轿了吗?里面有新娘。”白莲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古代的婚礼,难免兴奋。 明净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一直都在寺里,只见过未成亲的少女和已婚的妇女,新嫁娘还是第一次看到。 “客官,您的素馅馄饨,您慢用。”卖馄饨的老板端来两碗馄饨放在桌子上。 花轿走近又走远,白莲收回视线,说:“新娘一定很美。” 老板在一旁擦桌子,听了这话笑着说:“客官,您可说对了,这新娘啊就比您差那么一点点,她可是我们本地有名的美人儿。” 白莲笑了出来,这老板真会说话。 “不过啊……就是命不大好。”老板惋惜地说。 白莲来了兴趣,“她不是新娘吗?怎么会命不好?难道这成亲另有隐情?” “这倒不是,”老板停下来说,“她呀,是二嫁,嫁给了知府的二公子。” “二嫁能嫁给知府的二公子,这不好吗?”白莲问。 “可知府的二公子是个哑巴,打小儿不会说话,可惜了一表人材。”馄饨老板摇摇头,似乎是为他惋惜。 “她不是自愿嫁的?”白莲猜测。 “自愿倒是自愿,嗨,这新娘啊姓窦,我们这的人都叫她窦三娘,这窦三娘人长的美而且知书达理,当年她及笄,家里可是被媒婆踏破了门,最终被城南的才子崔珉抱着美人归。” 老板看了眼白莲和明净,接着说道:“这两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成婚时多少男女在家里打碎了茶碗,可他们婚后却十分恩爱。” 白莲纳闷的问:“那崔珉呢?为何窦三娘如今二嫁了?” 老板听了唏嘘的说:“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一直沉默的明净问。 老板怔了一下,没想到和尚会问,他笑了笑说:“可惜这崔珉天生风流,无法拘束自己,虽然爱极了窦三娘却仍在外面包养粉头玩□□,可怜窦三娘一直以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从没有怀疑过崔珉。” 白莲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有一天一个粉头哭哭啼啼的上门,说自己怀了崔大才子的孩子,请窦三娘成全。可怜窦三娘这才知道自己无比信任的夫君,竟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事。” “是可怜,一直被信任的夫君蒙在鼓里,以为自己幸福无比,其实别人都在看她笑话。那后来呢,窦三娘怎么做的?”白莲问道。 “那时,他们已经成婚三年,早已有了儿女,别人都劝窦三娘隐忍,打发了粉头,原谅崔珉这一次,毕竟两人不是不恩爱,而且也有了孩子。可窦三娘却要合离,任凭崔珉跪下来求她原谅,别人费尽口舌劝说也不动摇。” 白莲听了赞叹:“真是个烈性的女子。” “是啊,不然崔珉如何会爱极她,崔珉确实有大才,就连都朝廷曾派专人来请他去做官,我们青城自古就出人才。”老板与有荣焉的说。 “后来,窦三娘带着一女回了娘家,崔珉早已后悔,打发了粉头,想方设法的去求得窦三娘的原谅,可是窦三娘却早已心如玄铁,宁愿再嫁给一个身有残疾的哑巴也不愿原谅崔珉。”老板语气一转,叹息着说。 白莲自身有残疾,听了老板的话十分刺耳,“残疾怎么了?你不是说知府的公子一表人材吗?怎么配不上窦三娘?” 老板听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客官您说的对,据说知府公子洁身自好,没有一个妾侍通房,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说话。我的意思是说他和崔珉比起来还差点,崔珉可是随时都能当上一品大官的人。” “那又如何?他再厉害,还不是该养粉头养粉头,该逛青楼逛青楼,从你的故事里我还真没有听出他哪里深情来。”白莲撇撇嘴,她知道老板的意思,都不能说话了还有什么前途可言,但她就是不服气。 老板摇摇头,指了指对面,说:“客官,你看见那个醉鬼了吗?” 白莲和明净转头看向对面,确实有一个醉倒在酒桌上的邋遢男人,身上穿的衣服是好料子,就是已经被揉搓的不成样子了。 白莲不明所以,疑问的看着老板。 老板说:“那就是崔珉,这条路是窦三娘出嫁的必经之路,他已经在那里枯坐一夜了,第二天一早就在喝酒,直到把自己灌醉了。” “明明是天作之合的姻缘,以为能白头到老,却到如今这种方式收场,真是天意弄人啊,谁也不知老天爷的心意。”老板最后说道。 白莲听了默默一笑,对老板说:“这崔珉真的爱窦三娘吗?” 老板知道白莲为何会如此问,也不替他辩解,而是摇摇头拿着抹布继续擦桌子去了。 白莲转头问明净:“你觉得呢?” 明净摇摇头。 白莲说:“是不爱还是不知道?” 明净又摇摇头,说:“我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白莲不解的问。 “我不明白什么是爱。”明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白莲。 白莲微震,什么是爱?她明白吗?连什么是爱都不懂为何还要对他人的感情置喙? 沉默一会儿,白莲开口说:“明净,我们来做个见证好不好?” “什么见证?”明净不解的问。 “你看那边的崔珉,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深情,又是不是真的爱窦三娘,若说爱他为何会背叛窦三娘,若说不爱,他又为何会伤心欲绝。既然如此,不如让时间来告诉我们答案。二十年后,我们再来青城山,看一看崔珉和窦三娘,看他们到底如何了。”白莲笑盈盈的说,“好不好?” 明净无奈的点点头,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期盼,既然有二十年的约定,是不是在这二十年里一直都是现在这样?他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感知到了一些东西,只是还没有明悟。 白莲看他似懂非懂的样子微微一笑,心里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个二十年的约定,这像是一种预示,一种对于自身命运所做的预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