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不得不防啊。”
丘县令脸色阴沉,并不说话。
直到征税事宜商讨完毕,粮税收缴任务也已分包,他心中才终于搬开一块大石。
每逢有人敬酒,皆是酒到杯干,如今脸色微红,身已半醉。
他忽然站起身,大声道:“这些贱民不思忠君报国,不念上仙庇护之恩。”
“若敢反抗,标营可不是吃素的,格杀勿论!”
见县尊如此霸气,官绅富商阿谀如潮,马屁不断。
标营百户的坐席距离丘县令不远,闻言一阵心虚。
在一众县官眼皮底下,满员一百的标营他都敢吃二十个空饷。
什么倒卖标营兵甲、收保护费、插手商业经营,就没他不敢干的事。
标营能不能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正当他坐立不安时,一个军士溜进县衙,在他耳边说道:“百户长,城外有暴民聚集,您要不要去看看?”
百户摆摆手,满不在乎道:“无妨,你们盯着点就是,不要坏了老爷们的雅兴。”
又过了一会,那名军士慌慌张张跑进来,附在百户耳旁,禀报了个惊天动地的噩耗。
城门,已被收了钱的值守军士打开。
数千暴民已经入城!
百户哆哆嗦嗦起身,也没理会场中的老爷们,急急出了县衙。
待到县衙外,他扯下甲胄,撒腿就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还在觥筹交错、歌颂大美河山的官绅富商,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压制多年的火山已经爆发。
看不到数千暴怒的百姓,举着火把,手拿各式各样的武器,乌泱泱冲向县衙。
守门的衙役看到群情鼎沸的人群,当场就吓软了腿。
还来不及逃跑,便被人乱刀砍死。
威严的县衙大门被狠狠撞开。
婢女小厮、舞姬乐师尖叫着到处乱窜。
满座的官绅富商被吓得肝胆俱裂,他们完全想不到,这群注定要被献祭给邪祟的贱民,竟然敢造反!
他们难道不惧怕朝廷的围剿、上仙的诛杀吗?
丘县令哆哆嗦嗦喊道:“童百户,快快,派人拦住他们。”
众人四顾,哪里还寻得到童百户。
张大哥一马当先,手举长刀,大喝道:“都给我杀!”
举事的义民们一拥而上,逢人便杀,见女子就抢。
县道手执长剑,仗着强健的身体和过硬的功夫,已连杀义民十数人。
此人卢老哥认得,化成灰都认得。
就是这位县道,领着衙役抓了无数百姓,献与邪祟。
当初自己的老父、妻儿就丧于此人之手。
他面无表情地招招手,身后来了一队弓弩手。
手中弩箭,皆是几年内花钱陆续从标营里买来的军用品。
“放!”
弓弩手扣动扳机,数十支箭矢嗖嗖嗖地朝县道射去。
县道看到如此多的弩箭袭来,顿时脸色大变。
仓皇躲闪间,他的大腿中了一箭。
顿时站立不稳,跪倒在地,口中发出绝望的怒吼。
义民们早对他恨之入骨,又被他连杀十几人,见他倒地便蜂拥上前,乱刀把他砍成肉泥。
不到一刻钟,县衙就被义民们杀个干净,抢个干净。
城中掌握权势的官员、士绅、富商被愤怒的义民全部斩杀。
县中的统治力量被一扫而空,云口县正式落于举事义民之手。
此时距离举事,仅仅过了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