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公子在内城的小院被盘了下来，门口挂着两盏灯笼，上面贴着大大的“苏”字。

小院很小，只有一进，如同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进了门就是庭院，正对面是正房和两个耳房，左右两侧是西厢房和东厢房。

比之最初的闲云居，都相差甚远。

隆冬时节，庭院内的梧桐树上的叶子早被秋风带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摇摆。

树下的石桌上摆着一方棋盘，苏清风和鹤仙子正在对弈。

落樱温着酒在一旁观棋。

苏清风凝神思索许久，将手中白棋丢回棋罐，两手一摊道：“无处可躲，无子可下。”

“落樱，你替我下吧。”

落樱点点头，缓缓坐到棋手位子。

她捏着白子思索片刻，轻轻落下一子。

一子落而满盘活。

今日的鹤仙子，依旧是一套雪白的衣裙，不施粉黛。

落樱则是件淡绿色的马面裙，配着粉黛长袄，及腰长发梳为垂挂髻。

两位姑娘加起来虽说已近千岁，但一个清新淡雅，一个仙气十足。

非常养眼。

苏清风自斟自饮，含笑欣赏这幅佳人对弈图。

小院的门敞开着。

一个值守堂的属员匆匆赶来，入院道：“禀使君，值守堂外来了位席州的修道者。”

鹤仙子把手中黑子一抛，笑道：“苏道友，你的人来了。”

苏清风放下酒杯，也笑道：“什么你的我的，还不都是值守堂的人。”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起身去接人。

……

半个月赶了三千里路，风尘仆仆的苍玄，低垂着眼在值守堂外候着。

进出的值守堂属员，总禁不住多看他几眼。

偌大的值守堂，已经数月没见过御空境道长了，众人纷纷猜测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是不是镇守宫派来的值守副使。

忽然，苍玄的眼睛猛地睁开，前行十数步，拱手道：“苍玄见过道尊。”

苏清风上前抓住他的手，亲切地说道：“这一路辛苦苍玄道长了。”

又转向鹤仙子，介绍道：“这位是鹤仙子，元江府值守使。”

苍玄之前任门主时，不知受了席州值守使龙天道长多少鸟气，也曾给鹤仙子摆过脸色。

他对值守使的好感，确实高不到哪去。

但在道尊面前，他仍恭恭敬敬向鹤仙子行了一礼，道：“苍玄见过鹤使君。”

鹤仙子微微一笑，颇有默契地不提之前在天泉门见过面的事，语气温和地回道：“欢迎苍玄道长来元江府。”

苏清风没注意到两人间的眼神交锋，拉着苍玄问道：“其他道长呢，怎的没见他们？”

苍玄尴尬一笑，老脸有些僵硬，回道：“这内城入城税就是二十两银子，我叫他们在城外等候。”

“浪费银钱，总归还是不好的。”

苏清风拍着他的手哈哈大笑，“走，一起去迎接大家。”

一旁的鹤仙子含笑道：“苏道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年关将近，我再去追一追岁供的事。”

苏清风点点头，与苍玄携手离了值守堂。

鹤仙子在门外盯了苍玄许久，直到二人消失在街角。

……

苏清风出了内城南门，便见远处稀稀拉拉站了一群修道士。

大概是一路风餐露宿，人人脸上都满是疲倦。

一道火红的身影从人群里冲出来，远远就喊道：“苏道友，苏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