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近郊,江宁县。
梁本才的货船刚刚在码头靠岸,他本人也带着几个家奴走下了甲板,准备在江宁县好好逛一逛。
他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陕西客商,但去年搭上欧阳仑这条线之后,梁本才便摇身一变成了位大茶商,南茶北运,一本万利的生意。
靠着欧阳仑驸马的名号,仅仅一年的时间,梁本才就赚的盆满钵满。
而更赚钱的还不止于此。
梁本才以欧阳仑私人的名义从陕西出关,把茶叶贩给北面的鞑靼人,这才是真正的暴利。
不过这也是杀头的买卖。
洪武年间用茶叶限制域外诸国,出口一直都限制的很死,私自贩茶那是死罪。
但自家人不打自家人,欧阳仑是当今上位的女婿,老朱的屠刀总不会对准自家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梁本才一年内替欧阳仑跑了两次北面,驸马吃肉他跟着喝汤,日子倒也过得舒服。
梁本才一路招摇,看他衣衫华贵,都是上好的蜀锦,加上背后还跟着几个刁奴,百姓自然避之不及。
很快梁本才便到了江宁县最繁华的地段。
然而,梁本才刚刚站定,便听耳畔有唱曲传来——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欺君王、藐皇上……”
梁本才不由打了个激灵。
打眼望去,街上此刻正搭台唱戏呢,本就做贼心虚的梁本才连忙凑了上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这上面的唱词,句句都没提欧阳仑,但好像哪里提的都是欧阳仑。
而他梁本才,可不就是那个替陈世美卖命的韩琦么?
“这戏……何人所作?我大明不是禁戏吗?”
梁本才脸色煞白,揪起旁边一人的衣领质问道。
“这戏京师都在唱,礼部尚书刘大人亲批的,怎么不能唱?”
梁本才听了更是心慌,这礼部,是想用这戏来影射什么不成?
“北宋朝廷也太不是东西了,陈世美这个畜生真是该死!”
“还是咱大明朝好,皇上前几年杀的那些个贪官污吏,都能把秦淮河填平了。”
“好个屁!没听娃们唱吗?大宋有个陈世美,大明有个欧阳仑!我看呐,都一样!”
听到身边的人这么议论,梁本才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走北面一趟,回来这是要事发了?
此刻的梁本才也没了游乐的心思,赶忙带着几个下人匆匆返回了货船,直奔京师去了。
……
京师,驸马府。
天不过巳时,欧阳仑在府上已喝的酩酊大醉,浑身都是酒气。
使劲眯了眯眼,欧阳仑才认出面前站着的正是梁本才。
“本才兄,这次回来赚了多少银子?今日来,可是要跟本驸马分红的吗?”
前阵子一折白简从都察院递出,他便被急召进宫。
老朱当着他的面大发雷霆,不过还是念在安庆的面子上没对他怎么样。
临走的时候,老朱颇有深意的将那份白简递到了他的手中,并且警告他莫要再犯。
欧阳仑打开白简,看到末尾落着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