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蔡婳轻啐一口,摇曳着身姿往外走去,却不忘讥讽道:“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敢大言不惭,就你那小雀儿还吓到奴家,嗤~”
“诶!诶,你先别走,你说谁小?你去栖凤岭扫听扫听,谁不知我铁戟银枪的名号!有种别走,诶!说你呢......”
陈初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盏茶工夫,蔡婳回转。
蔡二个子比陈初矮些,但长衫嘛,稍短一些也不碍事。
但陈初又比蔡二壮实一些,以至于本该宽松飘逸的长衫有些绷紧。
蔡三上前揪了揪衣领,顺手在陈初胸口戳了一下。
“哟,还挺结实哩。”蔡婳刚弯着媚眼笑了笑,却听陈初悠悠道:“我这个人,有仇必报......”
蔡婳仰头,见陈初垂着眼皮正盯在自己胸前,似乎随时会戳回来。
蔡婳却不躲,反而眯起眼睛看向陈初,警告意味十足,大概意思是:不想死你就试试看。
可紧接着蔡婳便想起了前几日同在此间,她掐了陈初腰窝一把,这小子就敢拧自己的脸。
于是,蔡三忽而嫣然一笑道:“别闹,一会我爹爹和大哥要见你......”
“呃......给我换衣裳是为了见你爹爹?”
“嗯,这份差事是爹爹帮你谋下的,你不该当面道谢?”
“该是该,但你该提前说一声,让我有点思想准备。”
“要甚思想准备?”
“若不换衣裳,我也就直接去了,现下搞的相亲见家长似的,把我搞紧张了.....”
“噗嗤~”
蔡婳掩嘴一乐,眼波流转,下一刻直接伸手搭在陈初胸口,娇笑道:“相亲?你这小狗太不听话,若肯乖一些,姐姐许会好好思量一番......”
说罢,蔡婳搭在陈初胸口的手忽地轻推了一把,陈初猝不及防之下,后退一小步。
接着蔡婳原地一旋转身,带起裙摆成花。
再看过去,这疯批美人已一脸端庄的坐在了胡床上,耷眼肃声道:“我与你交待几桩事,需记清了......”
......脸精,不服不行!
“自周朝立国至大齐,这县治便是‘官无封建、吏有封建’......”
忽然认真起来的蔡婳,甫一开口便小小惊了陈初一下。
所谓县级行政区域治理中的官无封建、吏有封建,直白来说,便是流水的县尊、铁打胥吏。
更直白说,在当今行政、吏治混乱的齐朝,桐山县内,以蔡家为首的胥吏家族才是当地话事人。
所以,小陈你得知道当差后真正效力的对象是谁。
让陈初惊的不是这件事实,而是蔡婳敢明目张胆的说出‘吏有封建’这句如同造反的话来。
由此可见,伪齐政权对基层的控制和威慑已经非常脆弱了。
再往下说,蔡婳为陈初解释了这一县县衙之中,只有县令、县丞、主簿、典史和教谕能称之为‘官’,剩下的皆为胥吏。
也就是说,被点名这些人和咱们这些本地户尿不到一个壶里。
“县令姓陈,颍川人。典吏姓张......主簿空缺......”
陈初忽而想起自己被蔡婳改动了的户籍......
蔡婳却不做停顿,继续道:“吏员中以我蔡家、西门家和徐家为首,我家子弟多在县衙五房内的吏房、户房;西门恭在刑房势力颇深;徐家人多在兵房,哦,对了,你们那张宝哥哥的丈爹便是掌管兵役征签的院虞侯......”
“......”陈初。
见陈初面露讶异,严肃了半天的蔡婳忽然娇媚一笑,“陈公子竟不知此事?看来这逃户们也没有把你当做自己人呐~,哪像姐姐我对你掏心掏肺。”
心知蔡三是在挑拨离间,陈初笑了笑,道:“多谢三娘子相告。”
蔡婳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狐媚模样,从胡床上起身,扭着丰腴臀瓣走近坐在了陈初相邻的椅子上,娇声道:“你知道我今日为何与你说这么多么?”
“不知。”陈初笑道。
“奴家是想让陈公子明白,你在山上,只管做你那无法无法的孙猴子,但下了山,便要守山下的规矩。便如那一女不可事二夫一般,陈公子切不可一人有二心。”
蔡婳手肘支案,素手成拳,撑在圆润下巴之下,望着陈初有若纯真少女,可说出的话却隐隐有股威胁之意。
“三娘子的话,我没听明白。”
“嘻嘻,陈公子莫装糊涂了。你请我家与你安排差事,却选了刑房快班的马快差事,当真以为奴家不晓得你想在我家与西门恭之间左右逢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