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就要提一嘴俺们东家说过的话,东家说,咱们要团结。”刘四两接道。
“刘指导,甚是团结啊?”另一名周家庄村民问道。
“团结便是把咱们拧成一股绳,力气往一处使。像俺们以往不懂这道理,遇了泼皮无赖都欺俺们也不敢吭声。可现下,俺们团结了,泼皮只要听说俺们是鹭留圩联防队的,抬腿就跑,跑慢了便要吃俺们一顿打!
俺们联防队大队长二虎哥也说过‘以前过的哪是甚牛马日子!遇到了东家才知晓怎样活出个人样!’反正啊,跟着东家好好干,准没错!”
周宗发闻言往远处看了一眼,只见灯火阑珊处,刘二虎大马金刀的和姚长子坐在台阶上说着什么,不时爽朗笑上一声。
周家庄挨着鹭留圩,周宗发去年还见过刘二虎,他的印象中刘二虎木讷胆小,见了生人便低了头不敢说话,被人欺了也只会赔笑......
短短一年......这刘二虎就变成了......周宗发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只觉得刘二虎和以前不一样了,倒是举手抬足间很有那些大官人的威武模样。
“刘指导啊,你方才说跟着东家好好干,不知咱这庄子上还招佃么?”周宗发问道。
“庄子上就这么多地,暂时不招佃了。不过俺们东家明年要开糖坊,会招工。”
“招工?”
“嗯,对了,俺们大娘子的作坊这几日正在扩建,下月就要招工,不过只招女子。”
“只招女子?女子怎能出来做工啊......”周宗发有些失望。
“女子怎不能出来做工了?你当俺们这好日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俺们庄子上过的好的人家,谁不是男子在集团里谋份差事,女子在大娘子的作坊做工。俺们大娘子常说一句傲来谚语,叫,女子能当半边天!”
刘四两话音刚落,旁边另一位周家庄村民小心道:“刘指导,今日与咱们同吃一锅饭菜的那位便是大娘子么?看起来很是和善哩.......”
“那可不!咱们大娘子好着哩,这月上旬那场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还记得吧?”刘四两问道。
“自然记得,俺们周家庄那瞎眼老翁都冻死了.......”
“俺们庄也冻死人了!”见这边聊的火热,隔壁别村的讨论小组中,有一人转头道。
“哎,可惜了,你们没摊上俺们大娘子这般的善人。”刘四两惋惜的叹了一声,又颇为自豪道:“雪后,俺们大娘子赶忙带着妇人做了几套厚冬衣,送去了那些孤寡家中,还带人帮无后老妪、家中无男子的寡妇备了过冬的柴禾!今冬,俺们庄子上无一人冻毙!现下村里孤寡私下都叫大娘子为菩萨娘娘哩......”
......
蔡宅三进一楼暖阁。
翠鸢奉茶退出后,蔡坤压低声音道:“河南道派来调查冯长宁这帮官吏今日午时已离了咱们桐山县。”
作为蔡家最核心的人员,采薇阁大火后,蔡源自然把其中辛秘说与了两个儿子听。
今日蔡坤前来就是为了和陈初沟通消息。
“哦,这么说,他们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了?”陈初道。
“嗯,咱们也没少使钱喂饱他们。”
“户部呢?户部为何没派人前来?”陈初奇怪道。
毕竟户部才是冯长宁的娘家人,外派官员意外身亡,不管不问很不合理。
“我也是前几日才收到消息,说是河北路共城县王彦聚众七千人造反,破了县城杀了县令,现已窜往太行山西麓.......因事发地距离东京城不远,当下朝廷注意力都在那处,或许是因此耽搁了......”
“原来如此。”
酉时末。
蔡坤告辞,陈初相送。
陈初一出门,正在外边分组讨论的力役、联防队员纷纷起身,‘陈都头’、‘东家’的称呼不绝于耳。
陈初笑呵呵一一回礼。
送至村口,蔡坤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鹭留圩,不由低声道:“陈都头,行事还需低调些啊,被有心人见了,不免说你有不轨之心......”
陈初笑笑,懒得解释。
他便是有不轨之心又怎样?以前他要小心谨慎,现在顾虑就小多了,毕竟结义的‘五朵金花’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其余四人便是察觉到了什么也只能帮他遮掩。
见陈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蔡坤无奈,叹了口气,道:“再有几日,婳儿一月禁足之期便到了。”
“哦?”陈初抬眼看了过来。
蔡坤望着夜色,悠悠道:“此次事后,我爹爹断不会再让她接触家里生意了......还想把她安置在城外庄子,以免她胆大包天再为家里带来祸事。”
“安置在哪里?”
“我也不知。”蔡坤摇摇头,看向陈初,略显伤感道:“我这幼妹自幼心高气傲......此次却把自己害的不轻.......万望陈都头.......莫让她赌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