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凌冽的秋风将云层揉碎又聚合在一起,交杂成层层低矮压抑的黑潮。
虽未入冬,但冬意已现。
李安承走在行街上,缩着头,手里提着一斤刚买的杂粮。
杂粮是从街角的王婶家买的,她家也非做的是那种粮行生意,也就是乡里乡间收点多的陈粮,再统一卖给粮行,赚点辛苦钱。
按理说,不应该卖给李安承这种私户,但看他可怜,倒也是算作照顾,卖给李安承的陈年杂粮算是成本价。
最关键的是,陈粮也有区别,那些个五年陈十年陈什么的,糠糟的猪都不吃,而她给李安承的却是一年的半新粮!
其实今年的光景,大家都不好做,别说其他,就连收上来的十年陈米都不见得多,更何况这种已经算的上是新粮了。
哪怕是杂粮!
至少比先前所吃的糠糟要好!
这种人情,得铭记于心!
想着刚才从王婶手中接过杂粮之时,王婶欲言又止的模样,李安承面色沉重。
记得最后要离开之际,分明他人已经走远了些许却又被硬生生叫回了头,王婶神色压抑而凝滞,半张着嘴,最后只是叮嘱到:
“注意安全。”
“最近……还是多攒点钱吧。”
透过半开的门扉,依稀望见少见的王叔,竟光着膀子,斜躺着,手里拿着汉烟——烟其实只剩下一个无法点燃的烟屁股了,却还是叼着,目光有些涣散,嘴角还在无意识的用力吮吸着。
只是李安承无言,苦笑着朝着王婶点头,就自己这情况哪里还省的下什么钱?
李安承按捺下苦色,看向四周,不知为何,最近的悬林城多了好多乞丐,身形枯朽,衣衫破烂,却只是坐在街角,也不行乞。
只是坐着,神情麻木,却头戴一方白带,格外皎洁,如白玉无瑕。
想到王婶最后分别之时莫名的话语,一丝诡异慢慢爬上李安承的心头,若有若无般幽浮着。
不自觉间,李安承加快了回家的脚步,手中拎着的杂粮在袋中随着步伐抖动着,在秋风中簌簌作响。
……
晚秋时分,虽说沧澜江并无冰冻期,可临近冬季,行船们还是不约而同的赶着加快了行程,而悬林城这个小小的渡口码头,竟也迎来一个小高潮般的赶工期,昼夜不息。
因为之前那个莫名的感受,又想着尽快将搬货肝到下一个境界,李安承也如住在码头上般,基本将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搬货上。
像是之前境界突破的收益并没有完全被自己吸收,又或者终于到了这具身体的发育期,李安承的身体在搬货中基本感觉是每日一个天地。
赶工期的第五天。
李安承从刘知一手中接过了五文铜钱。
虽说用时久了点,可这也是完完全全的五趟!一个成年男子也就差不多这个水平!
一同搬货的零工因为稍微熟了些到是有些担心李安承的身子承受不住,叫他不要这么拼命,而每当这时李安承也只是笑着回到。
“没事,像我这种苦出身,就是有一把子田里练出来的力气。”
只有稍微了解一点李安承底细的刘知一知道,这个少年之前哪去过什么农田,完完全全一文弱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