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祐谦平静地扫了他一眼,那人忽然用手去挠自己的脖子,脸颊涨得通红,就像有人在用手掐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数息后。
“砰!”一声闷响,那人由内而外,炸成一蓬血雾。
没有肉块,没有碎骨,整个人成为血雾!
看上去甚至都不觉得血腥,反而有种妖异的美感。
这,绝不是任何凡俗手段能做到的。
“仙师!仙师饶命!”
“仙师请赎罪!”
“仙师,能否收我为徒?”
杜祐谦打了个响指,然后所有人都发现,自己虽然在努力张嘴说话,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这是家务事,其他人闭嘴。”杜祐谦淡淡地说。
然后他又打了个响指,在场的先天宗师,后天高手,总共上百人,全部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像是被无形的绳索,吊到半空中。
有人失声惊叫,但是张大了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来的,就像在演默剧一样。
杜裕菡不知被触及到了什么神经,猛地抬头,疯了一般,声嘶力竭地喊道:“家务事?你有什么资格说是家务事!我叫你老祖,可你并不是我真正的老祖!你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我杜家之事,你有什么资格来管!当年神州陆沉,是杜家救了吴国。这皇位,别人坐得,难道杜家人坐不得!”
杜祐谦没有禁止她说话。
现身时,他就有打算。
要废掉她的修为,以儆效尤。
但总要给她一些申辩的机会吧。
此时听她这一说,杜祐谦不怒反笑,“你老祖心系天下苍生,有大慈悲。就算活着,他也不愿看到,因为自己的后人贪图皇位,而导致生灵涂炭。他如果想当皇帝,当年早就行废立之事了。当时吴国的皇位,对他而言,如同探囊取物,唾手可得,只是他不愿取罢了!”
“所以呢!”杜裕菡尖叫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正因为先祖品格太过高洁,所以在他老人家仙去后一百年,杜家就被抄家灭族!就连他配享在太庙的牌位,也被从太庙移除!你以为先祖如果泉下有知,他会愿意看到杜家烟消云散,血脉断绝吗?”
杜祐谦闭上眼,叹息一声。
回忆起当年的一切,他问自己:我会愿意看到杜家烟消云散,血脉断绝吗?
等他重新睁开眼时,双眸如同璀璨的星,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其实,一位我尊重的师长,曾与初代佑德公私交甚笃,所以对佑德公,我恐怕比你更懂一点。”
“比起他的血裔后代传承不绝,佑德公更在乎的,是他当年制定的政策,能否延续下去,能否让吴国民富国强。”
“比起他血脉的断绝……他更心疼的,恐怕是他当年推行的政策,早已人亡政息。”
“我那位师长,也交代过,要我对故人的后代,多加照拂。只是佑德公的后人,没有继承先祖的政治智慧和自我修养,行事越发卑鄙不堪。最终发生的一切,可以算是他们咎由自取,所以我没有干涉。”
“直到你们姐弟两的事情,引起我的注意,我才出手救下你们,也是不希望故人之后血脉断绝。”
“若是你们安分守己,我会保你们一世富贵,健康平安。”
“若你冥顽不灵,当年我赐给你的,也能随手收回来。”
杜裕菡凄苦一笑,俯下身来,五体投地:“我平生之愿,就是振兴杜家。让杜家,坐上那天下至尊的宝座。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会奋斗不息。老祖既然不喜,那就把我的功力收回去吧!我不悔!”
“愚蠢!”杜祐谦斥道,“那吴国皇室背后,也有仙门撑腰。不然你以为,为何吴国虽然皇室换了几茬,吴国的国号,却能传承八千年而不断绝?当年齐国入侵,吴国皇室南逃,其实也是有神通广大的仙师在其中插手,令吴国背后的仙门不敢动弹。不过,就算佑德公不挺身而出,也会有别的英雄,于草莽中奋起,恢复吴国疆域。因为那插手的仙师,也要遵守一定的规矩,不会真的灭了吴国。现在,你明白了吧!”
“原来天下也不过是仙师们手中的玩物?”杜裕菡激愤地说。
“不,你错了,”杜祐谦冷漠地说,“对于我这样,以及比我更高明的仙师来说,天下局势如何,都与我们无关。也没兴趣将天下作为玩具。我们关心的,只是如何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步,能够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凡间的皇朝更迭?在我们看来,与蚂蚁窝里的蚂蚁皇朝更迭,也没有什么区别。”
杜裕菡听得这些,再无斗志,一脸似哭似笑,眼神都呆滞了。
杜祐谦一挥衣袖,那些被束缚在半空、不得言语的高手们,纷纷落地,大口喘息。
杜祐谦深深地看了杜裕菡一眼,“念在你修行不易,今日放你一马。你且好自为之,不要再痴心妄想。吴国背后的仙门,虽然实力不强,但覆灭你们这些土鸡瓦狗,易如反掌。你最好赶紧熄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免得给你弟弟、弟媳惹祸。”
说罢,他的身形再次隐而不见。
对杜裕菡的事,他不想再插手。
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去修炼,等修炼到筑基中期,便去齐国夺取那桩机缘。
至于方远棠祖孙两那里,还是过个一年半载再去吧,反正他们也不会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