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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琐事(1)

网络上流行一句话“你刚回家的时候你是皇上,回家两天你是公主,回家三天你是大臣,回家五天你是奴仆......!”  楠萍现如今也是这样。刚回来的那几天,伯母什么都不让她做,睡懒觉也不催她,出去玩儿回来晚了,也不会多说什么,但过了一周,仿佛楠萍做什么都是错的,而楠萍过分敏感,她觉得伯母就是挑她刺,因此老是跟伯母呛声。  其实,这么多年来,楠萍与伯母的相处方式都是吵吵闹闹。  楠萍来到伯母身边,伯母已经四十几岁了,这个年龄段的妇女,更年期正盛。于是自打楠萍记事以来,伯母都是火爆的,一言不合便开吼。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数落家人。  不只是楠萍受不了,伯父也受不了。伯父喜好打牌,常常因为打牌耽误农活儿,为了这事,伯母跟伯父没少折腾。  在楠萍印象中,他们俩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是楠萍上二年级的时候,已经忘了因为什么事,但他们俩一个拿刀,一个手持凳子,嘴里不饶人,把楠萍和当时才一两岁的小侄女儿吓到了。  楠萍满脸泪水,抱着伯母的腿,手里还拉着小侄女儿,真是凄凄惨惨戚戚。  后来怎样平息两人怒火的,早已忘却,但楠萍却永远记着那种惊慌,茫然的感觉。  或许在世人眼里,楠萍不是夏父亲女,而且寄人篱下,会在伯母家过得委屈拧巴,也可能会觉得就算伯母一家不嫌弃她,但也不会多亲近她。  其实不然,伯母一家是真的把她当家人,所以楠萍可以犯错,可以任性,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伯母是世界上最好的嫂子,没有哪一个嫂子愿意为兄弟尽心尽力抚养孩子,也没有哪一个嫂子肯为兄弟缝补衣服。而楠萍的嫂子也是一个很好的儿媳妇,她没有为难伯母,并且每次回家,会给楠萍一点生活费。  只可惜,青春期的楠萍看不见这些温暖,她觉得伯母无理取闹,所以常常顶撞伯母。她觉得嫂子太凶,所以她排斥嫂子。可是她却忘了,这个家本来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小学四年级,楠萍第一次离家出走。  那天,楠萍在看电视,伯母让她给小侄女儿做饭,楠萍想把这一节看完,就告诉伯母:“等等,马上。”  过了几分钟,伯母又来叫她,楠萍没有回她。伯母这个年纪更年期正旺,见楠萍只抱着电视看,怒火一下就上来了,面带怒容的走过去,“啪”地一声,直接把电视关上。  正看得起劲的楠萍顿时不满:“你干嘛,都说了等下”  “等下?都过了这么久,没看见天都黑了吗?!”  楠萍气冲冲地奔去厨房,拿起锅打算洗,但心里有气,故意撒气,把锅狠狠往地上扔。  伯母听见动静,过来骂她:“你是不是要这样?让你做个饭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看看别人,什么都不用说就自己去做,你像什么样?”  楠萍听见这话,鼻子一酸,顿时想哭,但又不想表现出来,于是口不择言起来,企图掩饰情绪:“你不就是不喜欢我吗,让你的孙女儿饿着了,你就是偏心!”  本就气愤的伯母顿时被激怒了,走上前直接给了楠萍一巴掌:“我就是不喜欢你怎么了,你给我滚啊!当我这么多年白养你了!”  楠萍梗着脖子,大声地冲伯母喊:“滚就滚,我不喜欢你了,你也给我滚!......”  说完便夺门而出。  在跑出去的时候,楠萍好像听见伯母在后面骂着她什么,但那时候其实她委屈得不行,又想到刚才好像对伯母说了滚......心里五味杂陈。  那时候是冬天,天又快黑了,楠萍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最后,她在一块田里坐了下来,想着等下伯父回来肯定会找她,她该怎么躲,又想着天亮了该去哪儿,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她是被冷醒的,但一觉醒来,天还没完全黑。楠萍冷静了一段时间,仔细想想好像是自己的错,而且还对伯母说了那样的话......可是自己只是想看电视而已,又不是不做饭,而且她还打了自己......想着又是满脸泪水。  楠萍心里想:“不要哭,她不要自己,自己也不要她!”刚擦干泪水,发现伯父居然找到她了,就在离她不远的田坎处。此时要跑也来不及了,楠萍便没动。  伯父发现了她,站在她面前,道:“我忙了一天,你还这样不懂事,走,跟我回去!”  这样轻飘飘回去太没面子了,楠萍没动。  伯父见她没动,又道:“我一天没吃饭,刚刚给你爸爸,哥哥打了电话......”话没说完,便有电话进来,楠萍潜意识里觉得是伯母,果不其然,只听伯父道:“找到了......嗯,还在犟......好了,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对楠萍道:“你看,她打来的......你在怎样也不应该骂她,她这么多年容易吗?”  最后,楠萍自然是跟着伯父回家了。  要到家的时候,楠萍发现伯母站在门口等他们,楠萍见了,喉头一涩,眼眶发热,又随即低下头调节情绪。  进了家门,楠萍没有理伯母,径直往厨房去。此时家里的座机响起,伯母去接,是她儿子的电话。  他问是怎么回事,楠萍在厨房听见伯母说:“怎么回事嘛,我叫她做饭她不做,说了她几句,她就往外面跑......”好像儿子有告诫她,伯母便道:“嗯......我还不清楚?”  “你哥让你接电话”  楠萍一言不发地从伯母手里接过电话,“喂——”声音干涸沙哑。  哥哥问她:“你跟妈怎么回事?”  虽然哥哥跟楠萍相差十五岁,但他们两兄妹相处得还不错,此时哥哥这样问她,到底是还小,顿时泣不成声,也不回话,就一个劲儿地哭。  哥哥安慰她:“不要哭了,她这个年龄段有更年期,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楠萍问:“什么叫......叫更年期?......就算是这样......呜呜呜......她也不能乱......呜呜呜......乱发火。”  “好了好了,你也要理解她一下”  ......  接完电话,楠萍还是不理伯母,去厨房洗锅。伯母好像在跟伯父争执什么,伯父让她不要说了,伯母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地道:“我偏要说!我养的娃儿不想认我,我......”向来强势的伯母,声音居然哽咽了:“我就是少怀了那十个月,我是有哪点对不起她嘛?”  ......楠萍心里顿时很后悔,觉得当时不应该那样莽撞,但又不知道该怎样道歉,还是没说话。  只是拿起锅,准备放在灶上的时候,一时没拿稳,锅掉在地上,楠萍以为伯母又会骂她,然而并没有,伯母温柔了些,只是嗔怪道:“你还用力些嘛”  吃晚饭的时候,楠萍把饭递给伯母,夹块最大的肉放在伯母碗里。  ......  大概家人就是,带着各自的脾气爱着对方,因为争吵过后还能修复如初,才弥足珍贵。这个世上,最真的最亲的永远是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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