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厂区内。
灯火亮腾房间。
缈缈茶烟缓缓从茶杯中蒸腾而起，带着清香飘散于房间内。
叶铭坐于椅子上，胸腔内狂跳的心脏渐渐归于平静，不再如方才那般的激烈。
看着方桌对面单掌放于桌面的面容绝伦的那道身影，他心头回荡起了一股迷茫之意。
在将炼药厂的情况说出来后，他轻舒了口气，道：
“张先生，那东西真的是‘天道’吗？过去存在和您一样的人吗？诸夏的过去、世界的过去真的是史书上写的那样吗？”
在叶铭将浙省那边发生的事说出来后，一股挥之不去的迷茫就罩住了他，下意识的他便将这些问题问了出来。
“嘟、嘟、嘟......”
张玄崇单指轻敲这桌面，发出了极具节奏感的声音。
听着这些单调却又不失节奏的声音，叶铭只觉那股迷茫好似被敲开了一道裂痕，一时间，他那莫名的压抑被驱散了不少。
只响了十数声，敲击声便戛然而止。
而后，张玄崇视线虚放着，也没看叶铭，语气幽幽的说道：“我对于过去了解的不是很多，不过，我有一个不是很成熟的猜测，倒是可以给你说说看.......”
不大的房间内，声音伴随着茶杯中的白烟缓缓的飘荡着，但这两者却无一能够溢散出去，它们只是在这房间内游荡、溢散......
花费了数分钟的时间，张玄崇新增了一些，隐瞒了一些，他把自己的猜想做出了一点点的改变，讲述给了叶铭。
“......在我看来，过去应当是存在某种能被人吸收的介质，依靠着这种介质，人体能实现进化......”
“或许，过去那些神仙志异并不是假的，当然，我不是说有神仙，我的意思是，那些人或许是真的存在，只是，他们被神华了......”
“至于，那东西是不是天道，其实并没有意义！”
他将叶铭的第一个问题摆在了最后回答。
而叶铭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用意似的，在听完他的答案后，只是怔怔的看着桌上的茶杯，面上更是增添了数分的迷茫。
张玄崇嘴里吐出的字眼似是带着催眠的字符效果一般的，让他不但没有摆脱迷茫，反而还越陷越深了。
‘如果真和张先生说的一样，那.......’
好半响后，叶铭才抬头看向张玄崇：“张先生，在历史上留名的那些...修行者去哪了......他们还活着吗？”
其实他想问的不是这個，可看着张玄崇的眼睛，他心里的某些想法，就有些说不出口，索性就换了一个问题。
可这些对张玄崇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但他却没理会叶铭的小心思。
在沉吟了片刻后，他只轻声道：“介质就像流水，水还在时，生活在水中的鱼自能存活，可一旦流水开始减退，那水中体型最庞大的鱼就会率先感受到.....最后，即便是小鱼小虾也会发觉不对。
这些鱼适应了水中的生活，当流水退去后，纵使可以短暂存活，却也免不了死亡一途，除非...再寻到一片湖泊，一条长河......”
“不过，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
说话间，张玄崇的感知神意均都攀升到了极限，周遭数百公里内的一切情况都纳入了他心底，哪怕是丁点的不和谐都会被他发现。
可随着他话音落下，被他笼罩着的区域内，一切情况均和之前无有两样。
微微摇了摇头，他也没气馁，但也没收回感知，天上、地下，一切都在他掌握当中。
呼！
叶铭心中的迷茫直接消散，目中重新泛起了神采，再无之前的失神模样。
“张先生，您说，始皇陵里有始皇帝铸造的十二金人吗？”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张玄崇，声音郑重道：“始皇帝真的是为了销天下之兵，才铸造的十二金人吗！
先秦时期，诸子百家学说盛行，如果真有‘介质’，那就不是单纯的学说攻仟了，而是修炼者大战，那能压服这些修炼者的秦帝国必然不简单，或许，那十二尊金人也不是为了销兵而铸造，至少，不应该单纯是！”
“所以？”
张玄崇眸光一闪，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的看着叶铭，微笑道：“你要开启始皇陵，来验证我说的？”
“不！”
叶铭坚定的摇头道：“不只是始皇陵，我会向上面提议，但凡牵涉到神仙志异、超凡脱俗中的人，都要挖出来！”
“如果墓中无人，或者说，不是该有的那个人，那......”
在张玄崇大势已成之后，叶铭曾遣人穷索所有留存下来的古史，也曾邀请道佛二教中的‘修行者’追溯不远，探讨过去是否有着如前者这般的人。
可惜，耗费良久时间，却毫无所得。
似乎道经、佛典中记载的诸多真人罗汉就是杜撰的一般，在现实中，找不到丝毫的存在痕迹。
可现在，经张玄崇提醒，他忽的有了想法，既然明面上找不到，那如果从地下呢。
那些深藏地下的‘练气法门’就是例子！
如果找了蛛丝马迹，验证了过去是真的有修行者存在，验证了‘介质’的存在，那对于诸夏而言，未尝不是机遇。
实际上，他对于张玄崇要他搜集各类武功，也有了属于他的猜测，这些武功极有可能是真的，只是缺乏了‘介质’，所以才无法修行。
所以，他曾经找人习练那些武功才没有半分收获。
只是，叶铭在说话之际，却没有想过，张玄崇对于他说的话的看法，或者，他是故意如此，想以此来试探......
说到底，张玄崇的存在太超规格了，他们即便知晓拳术后面没路可行，但在其威势日渐隆盛之后，却再也不敢提及传法之事。
也只有他们才知晓，真正的超凡之法对于那不能被提及的人的诱惑有多大。
单是‘寿命’二字，就足够了。
所以，以叶铭为代表的一批人，才会不吝为张玄崇服务，为的就是等他主动提起，既然希望小的几乎不可实现.......
但现在既然出现转机了，那他自然要拼上一把，用着‘超凡’可能在诸夏流传来试探张玄崇的看法。
至于这有没有可能是假的......这一点上，叶铭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值得张玄崇图谋的。
不过，他想的虽好，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张玄崇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微妙之意。
‘墓中无人？’
如果张玄崇没记错的话，晋省那边，那座藏于半山腰的，金刚墙厚达数米的李存孝墓，貌似就是一座空墓！
那一方厚重石棺内，只有独脚铜人一口，一副铭刻着十三太保横练的全身铁甲。
当时他还在纳闷，为何那墓里没有人，可现在看来.......
张玄崇微眯着眼睛，遮盖住了眼里闪过的一道厉芒。
他此刻的模样吸引了叶铭的注意，让其说话动作不由得顿止。
“你应该知道我在晋省打开了一座墓吧！”
旋即，张玄崇没管叶铭，只旁若无人的说了下去：“那座幕是李存孝的暗墓，那边有个考古专家，叫孙呈公，他说那是李存孝真正的墓，明面上的墓是假的。
可被我打开的墓里，东西少的可怜，只有兵器、铠甲，至于最关键的人，却是没有的！”
话音落下，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叶铭。
而叶铭被他这一看，身子下意识的一抖，只觉自己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的，心里所想全都被其知晓了......
“......”
他沉默了几息，随即朗声道：“我明白了，张先生！”
“我会立即开启计划，第一个目标就是李存孝的明墓！”
张玄崇微眯着的双眼缓缓睁开，起身道：“有结果了通知我，另外，你也可以去问问石三他们的情况！”
声音尚未消散，叶铭便见着那立于桌前的身影已然消散于无形，就好似那从未有过人一般。
“呼！”
一口废气吐尽，他心头澎湃万千的情绪波动被他直接抛之脑后，当下便掏出了手机，播出了电话......
.........
叶铭身处房间楼顶之上。
张玄崇负手站在其上，眼中闪着摧残神光，直视着那遥远之地的夜空，似是看见了什么一般。
“若是以我来主导，那必然会出现纰漏，对诸夏势必会造成冲击，可若是由他们自己来主导，自然会将可能造成的影响排除到最低！”
“我倒要看看，面对着想要踏上超凡之路的庞大国度，你会做出什么反应！”
叶铭那点小心思怎么瞒的过他，他比谁都清楚‘进化’的吸引力，尤其是那些老头子.......
可他一如从前所想，他不会让半点带有超凡属性的功法流传出去，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亦是如此。
至于开挖古墓？找寻超凡痕迹？
单是这一条，就足以张玄崇看清某些事。
若真被他们找到了某些东西，那便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若什么都没找到，一切正常，那也不代表他猜的不对。
目前来看，这疑似‘天道’的东西，极有可能具备着能够挪移物体的能力，以及一定程度上控制属于大地上的东西，如那座‘蚌山’......
他不介意当一回验尸官，如果一切正常，那些棺材内都装着符合墓主人身份的白骨的话。
一旦被他发现破绽了，那...他就得好奇，那东西到底在掩盖什么了。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