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才是老师啊！A一边背，一边忿忿地想。　　　　话说回来，皇帝知不知道真真的两个孩子不是他的啊……虽然皇帝初期是渣了一点，把真真当成白月光的替身梗也很让人愤怒，但是说白了，生活在深宫里的女人就不该指望爱情这种东西吧……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被真真用那些“虎狼之药”害死。背着背着，A的思绪就飘到了《环真传》上。　　　　“死了。”丘比特在厚厚一沓子文件后面答了一句，头也没抬。　　　　“唉……真的死了吗？！”A大吃一惊，然后就有点儿低落：唉，她也就是个普通观众而已，对普通观众而言，绝大多数时候，他们会按照角色的出场次序默认男主男配。而对于男主呢，不少人又一般会秉着“他做得再过分也是男主啊”这样的微妙心情，譬如说：　　　　他渣，可他是男主啊。　　　　他对女主虐心虐身，可他是男主啊。　　　　他冷漠无情且他无理取闹，可他是男主啊。　　　　……我、我又不能让男配上位，我有什么办法呢！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男主”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块免死金牌。　　　　而且嘛……在刚追这部剧的时候，A是全心全意地以为皇帝就是真正的男主。再然后真真被逐出宫修行又跟果子王搅在一起，还给他生了娃，生了娃就算了还是俩，生了俩就算了竟然还回宫了？！……这展开简直要把她吓坏了好吗！　　　　由此可见，A是个表里如一的1v1党。听到皇帝死了，A心里还有点难过的。那年杏花春雨时，他也是最好的四郎啊……丘比特顿下手中动作，走过来隔空做了个拍头的手势，“看个电视剧而已……别这么真情实感。”　　　　“你懂什么。”A闷闷不乐地答，“不真情实感那还追什么剧哦。”　　　　追剧如追星，理智冷静也就没有乐趣了。　　　　“下次你要追什么，先跟我说一声。”他清了清嗓子，“顺便把你站的CP备注一下，方便我来建模。”　　　　……真·上帝视角哦。“AI就是AI，怎么会懂人的七情六欲。”她小声说。　　　　——说得好像她就是人一样。然而丘比特没有反驳，抬手看一眼手表，“要切到下一个世界了，你先回去吧。”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去。”A干巴巴地答。　　　　……毕竟是洗澡洗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敲了浴室的门告知要去开会，紧接着一洗完就被懵懵怔怔地带走了，连衣服都是在自己相当莫名其妙的状况下被一键更换的。她连怎么过来的都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回去的办法呢？这也就是面对着丘比特的威胁，一贯嚣张跋扈的A却只能听之任之的原因所在。　　　　“很简单啊。”他淡淡地看她一眼，“想着你要去的地方就可以离开了。”　　　　“你刚才不是跟我说什么不背完不能走？”　　　　“我的建议不具备法律效力，你不听，我又不能逼着你强制执行。”　　　　“……”这家伙哪里是发射爱心的丘比特——他整颗心分明都黑透了才对吧！不过比起这个，从刚才到现在，有件事让她有点上心……A手一指满是雪花片儿的屏幕，“这个是什么？”　　　　“表演世界的实况直播，陪审团那边也有。”　　　　“那为什么没有画面？”A好奇地多问了一句，“难道是坏了吗？”　　　　“不是。”丘比特转身，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是因为本频道不能播放十九禁。”　　　　“哈？”十九禁？A愣了几秒，终于回过味儿来：十十十十十九禁？付瑶竟然背着她过上了十九禁的生活吗！　　　　随着第一个世界的终止，付瑶又回到了无尽的虚空之中。但是与第一次进入世界时不同，这一回剧情放映前的黑暗稍微长了些，预先响起来的是久未听过的正太音，“付小姐，恭喜您顺利完成第一个世界的表演任务。评分将会由理论课老师稍后交付给您……”他顿了顿，世界宛如被剖开一角的口袋，慢慢地泄入一丝光来，金发碧眼的少年从中走出。——是美而不娘的那类美少年，硬要给他加一个形容词的话，“清隽”这个词倒是蛮妥当的。　　　　“你就是……”　　　　“是的，我是负责加持您七个表演世界的引导者。”丘比特只把自己的身份点明了一半，继而对付瑶笑了笑，“在您进入下一个世界之前，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跟您商谈。”　　　　在她默许的目光中，他继续把话说下去，“对这件事，付小姐自己也应该有发觉吧？因为我选择与您对戏的演员，是现实世界里一位与您相熟的故人。久别重逢，您难免就有些激动……”丘比特望着付瑶，目光隐忍而静默，“这当然是人之常情，但却会对您的表演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我在下个世界里还会遇见他吗？”付瑶沉默了会儿，问。　　　　“是的。确切地说……是七个世界的全过程。”少年微不可觉地避开她的视线，语气里微小的心虚几乎无法让人察觉得到，“因为他是被选定的演员。”　　　　被谁选定嘛……这就是个不可告人的大，秘，密了。反正跟他这个生性公正公平公开的人工智能是没有任，何，关，系。至于他是哪家CP粉这件事情……谁还没有个爱好呢？总之，善意的隐瞒不能算是谎言。丘比特如此坚信着。　　　　“这样啊。那您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呢？”付瑶冲他笑笑，“既然您主动对我提及了这一点，想必是成竹在胸，一早就有了相应的解决方案吧？”　　　　丘比特AI的话究竟有多少真实成分，其实付瑶并不能肯定。真要说起来，学院、系统、返老还童、逆转时间这种事情……原本听起来就很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不是么？如果她不想相信，那么大可以在最开始就拒绝学院的请求。　　　　但是她已经选择了去相信这样离奇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完全是因为，即使是在事发后二十余年的夜晚里，一旦有朝一日，她突然得知自己有机会挽回那个人的命运……在那一刻，想要让他活过来的愿望压倒了其他一切。　　　　她愿意为此冒险，一遍又一遍。　　　　在由自己建模并加持的世界，丘比特能够读取全部数据并拥有管控数据库的最高权限。这也就是为什么A的读心术在他跟前完全失效，自己的心思反倒被暴露得干净彻底的原因。真是既大胆又审慎的性格啊……丘比特静静解读着自家爱豆的数据，粉丝滤镜在不知不觉间就又厚了三厘米。　　　　“我可以暂时保管您有关这位故人的全部数据，在表演世界结束时再完全归还给您，付小姐。如果您不信任我，我们可以事先签订合同，约法三章。”　　　　付瑶的话锋淡淡地落在了不痛不痒的地方，“学院内部也有法律吗？”　　　　“当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作为人工智能的我们也有必须遵循的三原则：一是机器人不得危害人类。此外，不可因为疏忽危险的存在而使人类受害。二是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但命令违反第一条内容时，则不在此限。三是在不违反第一条和第二条的情况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　　　　“……是阿西莫夫三定律。”她轻声说。　　　　“阿西莫夫？”少年脸上有轻微的讶异，旋即又和缓了神色，“他有很多个名字……或许这也是其中之一吧。”他神色冷了冷，一柄精致漂亮的福特手.枪立时出现在付瑶手中，丘比特目光平静地看向付瑶，“您可以对我开枪，然后您就会知道：即使是在最不利于自己的危险情况下，我也是不会伤害您的。”　　　　然而不伤害不代表不欺骗啊，不欺骗不代表不隐瞒啊，就算不隐瞒，也不能代表完全没有私心的吧。在私权利这方面，法无禁止即可为。而若论玩弄这中间的语词游戏，付瑶绝对不是人工智能的对手。　　　　她手一松，那柄小巧漂亮的福特手.枪就摔落到了地上。　　　　“不用了。”她笑了笑，“我同意。”　　　　被清洗过一遍记忆之后，付瑶再度站在了大荧幕面前。这一回的标题是：《布偶猫的动物行为心理学》。　　　　还真是文绉绉的题目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做科研，不过她上个世界倒的确跟着罗兰·巴尔特做了三年的解构主义理论研究……付瑶在看屏幕，丘比特面上强装镇定，实际上则在暗中观察已经被摘掉一部分记忆的付瑶。　　　　“霍然老弟亲启：近来，哥汲取霓虹之大成，经古法制作工艺，晾晒九九八十一天终成此物。奈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研究所中奸人……”镜头中，与影帝模样一般无二的霍然正面无表情地通览过这封信，见付瑶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的霍然，丘比特松了一口气。　　　　既然已经获得宿主的许可了，还能够借此机会萃取二人在表演世界里的恋情……那么制成丘比特之箭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