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殿宇森森。
隆州皇都,钦天监,主司殿。
殿内空无他物,星辉弥漫中,一女道盘坐于大量灵晶之上,正是钦天监主司玉琼子。
其眉目如画,肌肤白皙,面容清冷如水。
她睁开双眸,眼中稍有异色。
机会稍纵即逝,她在对方进蜕仙宗之前出手,余下两具四境分身来不及赶过去。
凭借两具分身,本以为足够,最后竟是没能拿住一个少年人。
“强求不得,我与此人命数有交汇之处,总有见面的时候。”
“佛眼通,他已修成心眼!”
“灵蛊成虫为三品,增长宿主五感,四品可生出五感之外的心感,比之心眼通差了些。”
玉琼子微微摇头,灵蛊养到三品成虫就极为不易,若是入四品生出心感,周婉这具分身一旦跻身四境,就是四具分身之中最强的。
但以她目前的处境,所能调用的物力有限,将灵蛊养到三品都还需近一年半才可。
“师姐,玉莹子来见。”这时,殿外一秀美如小家碧玉的女子到来。
“师妹无需多礼,可随时入殿。”
清风卷过,倩影飘入殿内,如置身星空之中。
玉莹子看出,此间已被师姐布置下阵势。
阵外是师尊玄灵子的法器封锁,师姐难以闯出去,但要是师尊进入这阵内,单打独斗恐怕也拿不下师姐。
“师姐,玉真子师兄回来了一趟,皇上亲自下令为他修养肉身,重掌大司之位。”
玉琼子淡然道:“那是周煦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玉真子的资质不弱于她,抓住机会,极可能一举冲入五境。
此等入了邪道,被四品邪物完全污染之人,要令其心性恢复正常,传说中的六境佛修都做不到。
真个被玉真子完完整整的入了五境,日后大燧绝对会多出一個大害,师尊玄灵子的老迈之身,难是其对手。
但燧皇周煦敢用玉真子,可见其有了把握,就是不知周煦有何手段。
“如师姐所说,皇上是有用他的地方,近日他们已到宜州边境。”玉莹子轻笑道。
玉琼子点点头,这段时日燧国和梁国交战之地出现了蜃景,境内还有异乡人出没的消息传出。
皇帝犯险前往边境,蜃景之说也就不攻自破了,所谓的蜃景当是真实的小天地,也有秘境的说法。
照眼下获悉的消息,蜃景不止一处,那便对应着不同的秘境。
见师姐脸上并无疑惑之色,玉莹子没有解释蜃景,直言道:“皇上多半会叫师兄打头阵入内探路,师兄自己,许是也存在获取五境机缘的心思。”
“以四境修为闯进去,与小辈修士入内差之不多,死活看运气。”玉琼子唇角牵起一抹冷笑。
古籍所述,小天地与众生所在的大天地不同,那是修行之人以大修为炼成。
岁月变迁,强横如小天地之主也有陨落之日,但炼就的小天地却难以破灭。
如无外力破坏,要任其腐朽崩溃,需漫长岁月。
此等秘境难得一见,她生来三十六载,只见识过一处。
当初她作为小辈在外旁观,闯入其中的十一位前辈仅有两人逃出来,其中一人出来后残喘了三年不到,死的是莫名其妙。
而另一人至今还活着,便是带她前去的师尊玄灵子,但也因此衰老了不少。
玉莹子淡笑称是,轻声道:“此次出现的秘境不止一个,总不至于全是害人性命的绝地,玉真子师兄也许真能博得机缘。”
“师妹此行过来是与师姐知会一声,师妹也想前去博得机缘,师姐若有意,可遣一具分身与师妹同去。”
玉琼子看了眼自己这位师妹,并无劝说其放弃的意思,只是简单点头。
其他地方分身死得不值当,但秘境中的机缘,值得她以一具四境分身去博一把。
……
深夜丑时,大燧宜州边境。
对面不到百里就是主战场,而国境这边的宜州,自边境往内十余城,除了守城军士外看不到多少百姓。
这十四座城池皆曾被攻破过,幸存于此的百姓全是无依无靠的老弱病残,身子骨太弱,无力长途跋涉,只能留在城内苟活。
夜色下,边境线这边,五万军士分作五路巡视边境。
此时,其中一路万人兵马,趁着夜色来到了西边的深林内。
据探子回报,战场两边近日都有蜃景出现,每日出现的时辰和位置各有差异,而此处深林内便有一处蜃景在夜里寅时出现。
此蜃景在大燧疆土这边,又是深林,要探寻的话,比闯其他位置的要稳妥许多。
一是敌军难以察觉,二是万一暴露也有大军及时阻挡。
一万兵马挺进深林,众军环绕的中心,七辆战车呈一字竖直排开。
第三辆战车内,车内坐的不是什么武将,而是大燧的皇帝,周煦。
车辕上有三位披甲身影,也不是军士,蓝发老者吕虬为巡天司巡首,中年汉子澹台忠为佐龙司佐首。
二人都是五境,一个五境道修冰蛟化形,一个五境武夫。
第三个披甲身影是一邪意少年人,正是玉真子,在沽州镜湖损毁的躯壳已完全恢复。
“老爷,到地儿了。”巡首吕虬低声道。
“去吧,备好第一批入秘境的人手。”
车帘内传出燧皇周煦浑厚的嗓音,语气中透着亲近之意。
对于这位效忠于他的吕虬,周煦十分信任,他能修成五境半蛟身,其中大半助力是因吕虬。
若非吕虬禀报其蛟族藏身之地,大义灭亲,他绝难收集到足够的蛟血。
“是。”
吕虬离开战车,闪身与两位四境都统分派人手。
一万人马当中立时分出三千黑甲身影,这三千人与其他军士不同,面部皆有死囚印记。
阴影当中,走出的三千人一言不发,个个凶神恶煞。
论实力他们还要强出其他军士一筹,一身诡邪手段,所学驳杂,大多是自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邪修。
作为探路石,他们体内自是种下了禁制,不进也得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