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马马虎虎。”
一边把一只看不出来是什么种类的鱼丢进嘴巴里咀嚼了两下吞咽下去一边回答道。
“另外也算照顾生意吧,过几天还得去一趟那大妈家。”
大祭司沉默不再说话,他早就想到这种可能性,只是在战场上自己需要顾全大局,没有将每个战士都记在心中,等到具体的统计伤亡还得等过几天。
年轻的战士就不同了,他是在前线厮杀的,相比于高高在上的祭司,他与那些半鱼人战士是真正出生入死的战友,对于每一个半鱼人战士而言,自己的身后永远可以交付给自己的族人。
为什么过几天还要去一趟呢,很简单。
这是最后的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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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后的一餐。
星空将自己的徒弟送入了火焰之中后来到了记忆中经常与自己师傅对练的空地上。
先知瓦尔特的坟墓也在这片空地上人。
他们一族能从火焰中归来,但不代表从火焰中走出的人就是自己熟悉的人,他们是新的族人,带有前辈的祝福来到了世界上。
从来没有人会认为从火焰中走出的人是自己曾经的友人与仇敌,自己熟悉的那个他早就在背甲被焚烧的时候回归了火焰。
这是死亡,也是新生。
默默看着一块石碑,想了想他从山谷中切割下了一块石头放在了旁边。
中间他留了一个位置。
那是他给自己留的,等着自己的接班人能够在自己回归火焰之后留下自己曾经存活过的痕迹。
这是瓦尔特告诉他的。
如果一个火的子民认识的所有人族人都回归了火焰的怀抱,那还有人会知道曾经有这样的一个战士或者伟大的生产者存在么?不会的。
在他啥也不懂的年纪里,瓦尔特告诉了他一个道理。
“回归火焰之后,走出的族人是具备新的人生的,往前的仇恨爱恋既往不咎,他们有新的人生。”
这是族内的共识,也不乏人们会从新诞生的龟人中找到自己所熟知的影子。
瓦尔特说完继续说道。
“如果所有认识的族人都回归火焰的怀抱,这世界上只留下你一人,那你该如何证明。”
他顿了顿。
“他们曾经存在过呢?”
尚且年幼的星空无法理解自己这个师傅的话,只能用自己幼稚的想法猜测着。
“只要一直能够活着就能够证明了吧?况且别人怎么会忘记先生你的贡献呢?”
不错,虽然年轻,他自认为还是能够听懂瓦尔特先生对于后人忘记自己贡献的担心。
“傻孩子,那你知道特维,爱莎,莉雅都是谁么?”
“不知道,我只记得师傅你提到过特维是族内强大的战士。”
星空他当然知道特维是谁,后面那两个名字他却真的不知道,也没听自己的师傅提起过。
“只有我还记得他们,他们没有抚养过新诞生的子民,如果我有一天回归了火焰,那他们也将彻底的死去了。”
这是记忆,年幼的星空不懂,如今的星空已经感受到了不少。
自己手下教导的孩子并不知道曾经有三位名叫特维,爱莎与莉雅的族人,不知道他们曾经发生过一场关系混乱的四角恋。
更别说一些琐事和小事了。
不重要的事情很快就会忘记了,重要的人与事情哪怕需要不少时间,也总会忘记的。
“那师傅,有什么办法吗?”
瓦尔特没有回话,一步步的往山谷走去,锋利的前肢切割下来了一块山体石头。
“刻在上面,然后把他放在该放在的地方。”
师傅给出了他的答案,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刻在石头上。
一块石头肯定刻不完一个火的子民完整的一身,只能由本人或者他人选出记忆里印象深刻的事情刻印在上方。
那一夜瓦尔特给自己做好了自己的石碑,打磨的很干净光滑,只是上面并没有多少文字留下。
留下了一句很简单的话,是瓦尔特能够留给自己这个徒弟最后的帮助,也是作为瓦尔特这个火的子民对整个族群的最后责任。
“唯有火。”
事到如今他都无法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族内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深刻了解这位沉默寡言的先知瓦尔特了。
打磨好手上的石碑,他刻下了自己徒弟的名字。
特利。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这片空地会布满了石碑,或许到那时火的子民已经不用再担心深渊之子的入侵了,他十分践行着。
他刻下第一行字。
“特利,诞生于第一次战役后,回归于第二次战役中,在战场中作为一名英勇的战士回归了火焰的拥抱。”
既然是一个完整的人生,那就从头开始吧。
出生就跟着自己的养父学习锻炼,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天赋,在三岁那年打服同一期出生的龟壳人,比他早出生的一些龟壳人也在他五岁的时候打的心服口服。
六岁被当时的祭司看中,跟随学习十余年,其名字是祭司用符文所取,具有锋利的作用。
在成年礼后参加了第一场战争,因想要帮助被深渊之子围殴的族人,冲入敌人的包围圈被围困至死。
直到最后都没有停下挥舞前肢。
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星空刻画到这里觉得还不够,想了想又加了一行字。
【也是星空最为骄傲的徒弟】
放在墓碑,他抬头望着高悬于夜空中的星辰,感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曾经瓦尔特带着他看到了这片夜空,他也带着自己的徒弟特利看见了这片夜空。
一直没有改变的除了这片宁静的夜空,是不是还有我?
坐在两块墓碑中间,星空再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愧对火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