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中年男人的声音继续说着：“很抱歉在应对中期选举的重要时期占用各位的时间，但为了能在12月国会全体议事会前将这份联合决议案送到大统领手中，我们不得不抓紧时间……”

林康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当做上政治课一样安静聆听。

眼角的余光瞟到道格忽然从椅子上起身，坐到林康身边，手里连接着电话的对讲机在这距离下，几乎被拉成了一条直线。

“我想这样你能听得更清楚些，山姆。”道格笑了笑。

林康看到他手里还握着一根录音笔，问道：“这种机密会议可以录音么？”

“当然，这次会议很关键，有许多要点需要让文员做会议记录，即便我们不录音，在国会山的委员会主席也会录音的……”说完他又感叹一句。

“希望这次能有不错的反馈吧，这样的话，这份《对联邦司法机构预算上调》决议案这个月就能在国会山举行公共听证会了。”

“委员会主席……就是现在电话里说话的那人对么……但公共听证会……”林康在脑子里搜刮了一番有关这个名词的信息，但一无所获。

道格看出他没有理解，将录音笔和对讲机小心放到大腿下用手轻轻按住，压低声音解释说。

“是这样的，现在说话的这个人叫奥科特-伯奇，是众议院拨款委员会的主席。他纠集全体拨款委员会的众议员，目的是对《对联邦司法机构预算上调》草案做初步的研究和辩论。”

“如果把这个决议案比作一个新生儿，只要通过了小组委员会的初步认定，就意味着这个婴儿顺利出生，后续的公共听证会则是将决议案呈现给全体众议员，届时会有持续一段时间的辩论等一系列安排，这个阶段可以比喻为成人礼。”

“再往后还要呈递给参议院审核，参议员审核通过后，最后再送到白宫上呈给大统领……”

“而今天这位伯奇先生代表了拨款委员会，他认可就相当于委员会认可，而拨款委员会的能量在众议院中相当大，一般只要他们通过的草案，听证会十有八九不会出问题。”

林康沉默着消化了一会儿，心有所想，挑挑眉偏头看向道格。

“我怎么感觉你的语气好像很兴奋啊……这个什么司法预算决议案，似乎是对我父亲很有益的东西？”

道格笑着点头，“何止是有益！对于职责是法案复议和监督行政的众议员们来说，一份被国会上下认可，到最后大统领亲自签下的法案，就是最大的政绩！”

“这份政绩是许多众议员求而不得的，拿去年也就是2001年来说，全年有超过7000份法案被提出，最后通过的只有不到500份，而且其中近半都集中在以大统领为首的内阁。”

林康这次听明白了，抚着下巴说：“所以也就是说，今天开会讨论的这个法案，是由我父亲最先提出并且全权负责的？这样如果最后通过，政绩就都能落到他头上。”

道格摇摇头纠正他：“当然不是boss全权负责，一份成熟法案涉及的工作和流程非常繁杂。”

“boss提出想法后，第一时间联系了他几个同为驴党（即民主党，以后用驴象代称两党）众议员交流可行性，还请来了专家团队负责初稿的起草，这才有了现在这一份草案。”

“政绩也是不可能独享的，经过小组委员会的决议后，这份决议案就算是挂在了拨款委员会的头上，如果最终通过每个成员都是有功之臣。只是具体看怎么分配利益而已，不过boss一定是拿大头的就是了。”

道格的解释不可谓不清晰，林康了然的颔首，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道格又将对讲机和录音笔拿了起来，电话会议里发言的还是那位名为伯奇的拨款委员会主席。

他说着：“这次在我身边旁听的除了我们聘请的专业预算团队外，还有我们的朋友韦伯先生……”

在这个名字被提起的一刹那，林康很明显的感觉到身旁道格的神情立即紧绷了起来，目光投向书桌后的林毅明，双方视线不约而同的碰撞了一下。

“这人是谁？”

道格瞳孔微缩，嘴唇动了动：“象党党鞭……天知道为什么他会过来……难道是……伯奇想卡草案的脖子？不应该，这对他没有好处啊……”后一句话显然是他对自己说的。

象党的党鞭……林康听了神情也严肃了些。

父亲是驴党的，按照驴象对立的原则，除过同个委员会小组的同事之外，按理说无关的象党众议员是不会出现在初期决议上的。

2002年的美利坚，大统领还是被戏称为“反恐精英”的小树丛先生，他出身于象党，因而近年国会两个议院的多数党都是象党。

驴党本就势弱，虽然说00世纪初期的两党争端还没有后世那么极端，但在没有利益重叠的情况下，不要说对立党派，就是自家党内也多的是想扯后腿的人。

所以林康知晓他父亲和道格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党鞭先生是被请来找茬的。

至于党鞭这个角色林康倒是比较清楚。

顾名思义，党鞭指的就是一个党派纪律上的首脑，负责团结党派内的所有成员，并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家伙。

简单来说，众议院最高长官是议长，议长为多数党的实际领导者，在美利坚高层中，众议院议长的地位排在第三，仅次于总统、副总统。

除议长之外，众议院中的多数党和少数党，会分别选举产生自己的领袖和党鞭。

依次为多数党领袖、多数党党鞭、少数党领袖、少数党党鞭，上述五人组成了众议院的领导层，其中多数党领袖和党鞭的实权实际上是比少数党的高出一定程度的。

多数党的党鞭如果站对队伍，很多时候就是下一任国务卿、副总统等重要内阁职位的第一候选人，可见其位高权重。

“弗兰克，你是决议案的发起起草人，由你第一个为大家详细解释草案初稿的安排，以及对标原《联邦司法预算案》的改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