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没有好好感谢,你便离开了,后面因为宗门那边诸多事情,我无法抽身过来,所以才耽搁了。”凌竹韵拢了拢飘在鬓角的几缕青丝,轻声道。
“这种小事,伱就不用记挂在心上了。”姜澜还是那副随意的模样。
凌竹韵轻咬着唇角,看着他道,“姜公子,还在因为当晚在秘境中叶铭逃走一事而生我气吗?”
姜澜心头饶有兴趣,但面上还是一副随意寡淡的神情,道,“并没有,我怎么会怀疑你,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你和那叶铭,毕竟相识已久,哪怕他和血仙教勾结,但你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他一马,也很正常,我能够理解的,所以又怎么会生气。”
“……”
凌竹韵被他说得语塞。
嘴上说着没有怀疑,那的确没有怀疑,那已经是认定了就是她故意放走叶铭的。
而且这么说,肯定是生气了……
“我真没有故意放走叶铭,我可以以道心起誓。”
凌竹韵忍不住解释道,她感觉自己如果不解释清楚,恐怕真的说不清了,她不想被姜澜给误会,尤其是他现在这话听起来,就好像自己还念着和叶铭的旧情一样。
这让她这几天心里都堵得很难受,哪怕是和长老说话,也心不在焉,必须找机会,和姜澜说清楚。
“道心起誓?”
“那你当时,为何突然收手,别以为我当时没修为,就不知道你在和那叶铭在传音交谈。”姜澜突然看向她,面上的神情很认真。
“我……”
“我当时,只是怕误会认错人了,所以想确定他的身份,并不是在交谈些什么……”凌竹韵赶紧解释,但因为语速难得有些快,显得有些磕巴。
“既然不是,为什么还那么慌乱结巴,莫不是心里有鬼?”姜澜还是一副不肯放过她的模样。
“我……我只是怕你误会。”凌竹韵有些不太敢直视他此刻的目光,小声道。
姜澜似乎这时才明白,他点了点头,哦了一声,道,“原来,还是我误会你了。”
“没有,都怪我当时没有解释清楚。”
凌竹韵见他明白了,心里也松了口气,心情莫名地轻松愉悦许多。
“知道是你的错,那就对了……”
姜澜道,“只是你这么在意我的想法,有必要吗?”
“有必要,我这几天想着被你所误会,心里不知为何,总是很堵很难受,修行打坐,也静不下心来……”
“如果不说清楚,我担心会成为我的心魔。”凌竹韵认真地解释道。
“确定是心魔,而不是莫名其妙喜欢上我了?”
姜澜看向她,突然伸手抓向她的面纱。
凌竹韵担心他又像那日在道场偏殿内轻薄自己一样,就要站起来朝后面躲去。
姜澜的话语却响起,“不准动。”
凌竹韵霎时间感觉脑袋嗡嗡的,下意识地坐在了原地,没有动弹,只是捏着裙袖的玉手,很是用力紧张。
“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必要这么害怕吗?”姜澜隔着面纱,摩挲着她的脸庞,似是轻笑着问道。
凌竹韵没有说话,眼眸里似氤氲起水雾,耳根和脖颈红透。
姜澜见状,一把揭开了她的面纱,然后拿在自己手里,“以后见我,就不要戴着这些面纱了。”
“我喜欢你现在这副模样,面纱那是戴给别人看的……”
凌竹韵轻轻咬着唇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过来,总不可能是因为这件事的吧?”
“不是。”
“我要随宗门回瑶池宗,所以来和你道别的。”凌竹韵说话间,眸子却是看着他,似想看清他脸上的神情。
“知道了,正好这张面纱,就留给我做个纪念吧。”姜澜随意道,“哪天想见你的时候,我便拿出来瞧瞧……”
“别说还挺香的。”
说完话,他拿在鼻间嗅了一下,然后便揣回了怀里。
凌竹韵耳根和脖颈越发红透,连无暇白皙的脸蛋,也似爬上了嫣红。
而这时,姜澜也似想到了什么,手掌摊开,一道清光闪过。
一枚造型简单却莹润好看的玉簪,出现在他手中,尾部还坠着珠花和流苏。
“这是?”凌竹韵一下子就被他手中的小物件,给吸引了目光。
“当日在那座道场里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师尊每次责罚你之后,都会给你带些小物件,哄你开心吗?”
“其中你最喜欢的便是一根玉簪,可惜被你不小心弄断了……”
“别说,还挺般配好看的。”
姜澜随口解释道,站起身来,在她那微怔的目光中,帮她将玉簪斜插别在了青丝之间。
“你怎么还记住了……”凌竹韵也没想到,当时自己只是和他随便说说,他反而还记住了。
她明眸看着姜澜,当中似涌动着阵阵情绪。
“记性好,刚好街上看到了,便顺手买了。”
姜澜随口道,身为多情且专一的大夏第一权贵,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无非就是知道她肯定会按耐不住,自己找上门来,然后一句吩咐让人去买来早早准备好的事情。
“我还是第一次收下男子送的东西。”凌竹韵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很想伸手把玉簪取下来,仔细看看,但又怕不小心又给摔坏了。
身为瑶池宗的圣女,往日那些追求她的男子,所赠东西不少,当中不乏一些珍贵之物,不过她从来都不会收。
姜澜这可压根没让她拒绝,直接就帮她别到了发间。
“不喜欢吗?”
“……喜欢。”
凌竹韵过来一趟,并没有待多久,起身告辞离开的时候,又取出一张面纱戴上。
这是一种遮掩真容的秘宝,哪怕是神识也无法窥探看清。
在凌竹韵离去不久,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上门前来拜访。
负责调查紫霞山之事的监天司统领,一个名叫玲珑的女子。
姜澜本以为她是来询问紫霞山一事的,但没想到,她会问起余邑城林凡的事情,并问及起林凡的一些细节。
姜澜随意敷衍,并喊来英叔,让其回应,监天司的人会突然找上他,出乎了他的意料。
并且还专门问起了余邑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事后那段时间,姜澜在余邑城的情况。
当时姜澜和李梦凝去了血色高原,并没有在城主府内。
而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姜澜自问没有留下任何纰漏和破绽,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人联想到。
但忽然间被监天司这名统领所怀疑,倒是令他起了些疑心。
想必是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为,已经引起了不少势力的注意。
但这名叫玲珑的统领,主动来问他,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他身上有何特殊之处,引起了她的怀疑?亦或者,只是例行公事?
“监天司虽不插手皇权,但在原剧情中,一直和皇室宗亲牵扯不清。”
“因为多年前的那件事,我的相关消息,在监天司肯定一直是个谜。”
“这名统领看似调查林凡,实则是想借机探查我的情况……”
“看来皇室,已经打算将一些心思,放我身上了。”
在那名玲珑统领离开不久,褚先生现身,并告知了姜澜一些事情。
“那名玲珑统领,来自于万兽山,能操纵万兽,一些鸟兽虫鱼都可能成为她的眼睛……”
姜澜听完后,倒是微怔。
原剧情中似乎没这号角色,但万兽山他却是有印象的。
万兽山可是如今女皇夏君溪的死忠势力。
“前来拜访探查我是假,实际上是想借助此地的鸟兽当做眼线,来判断我的虚实。”
姜澜心头哂笑,以他对生命的精深操纵程度。
如果有什么生命个体,有意监视探查他的话,他又岂会感知不到。
不过这件事,倒是提醒了他,目前寻不到合适的大气运之人,倒可以先拿那女皇开刀。
“回帝都京阳城。”
姜澜吩咐下去,不再继续休整,正好他也该和父母亲碰面,顺便解释并解决性情方面改变的一些问题。
……
“老伯你是说,余邑城苏家的赘婿林凡,已经死了?”
“因为刺杀相国府公子,被通缉围剿,最后死于群山之中?”
余邑城,一间较为偏僻,位于巷口处的茶楼之中。
一女子坐在其中,头上戴着纱笠,遮住面容,正轻声问道。
她一身白衣,身姿婀娜,颈项纤秀,冰肌玉骨,欺霜赛雪,哪怕只是坐在这里,也能感受到那种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超然气质。
但偏偏周围的那些修士,都似乎没有人看得见她一般。
“回禀仙子,的确如此,这可是前段时间在余邑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啊,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家大小姐,被相国府公子看中,成为其妾室。”
“而那苏家,也因为这个原因,傍上了相国府的大腿,一举成为了余邑城最大的家族,连城主也得笑脸相陪啊……”
“那苏家赘婿,胆大包天,一直蛰伏余邑城,隐藏实力,试图刺杀相国府公子,死了那也是活该,当时可差点连累到许多无辜的人呢……”
茶楼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看着面前桌子上放着的异种珍贵灵石,他眼睛放亮,绘声绘色地解释道,将前段时间,在余邑城雪月阁所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没有任何纰漏的地方。
“刺杀相国府公子……”
白衣女子沉默良久,又询问了一些细节,然后才道谢告辞离开。
她的身影,迈步间汇入人群之中,明明气质出尘,缥缈若仙,却似没有人能够看到一般,完全引不起任何的注意。
而茶楼的老板,也是一阵阵恍惚,脑海里似乎少了一段记忆一样。
可面前摆放着的异种珍贵灵石,又告诉他,刚才似乎并不是做梦,是真的在和谁说话。
“真是奇了怪了,莫非大白天的,撞鬼了不成?”
老板摇了摇头,收了灵石。
余邑城很是热闹,人流如织,来往的商贩和修士穿行,白衣女子经过简单的询问,很快便确定了苏府的所在。
她的身影若一缕青烟,缓慢行走间,便已然来到了苏府。
门前的护卫,也似看不到她的存在一般。
她轻盈迈步,身影如烟雾般俱散,再出现时,已经是在苏府之中了。
“果真是如消息里的那样,那林凡真的死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和前世完全不同了,一切都变了。”
白衣女子寻到苏府的府主。
只是轻轻一点,便令其昏迷,而后玉手一扬,其神魂被飘出,任其翻阅其中诸多相关记忆。
随后,她确定所知消息无误,微不可查一叹,令其神魂复原,并留下一瓶丹药,消失在了苏府之中。
半天之后,她的身影出现在了清水村后面的群山之中。
绝渊之中,依旧迷雾飘荡,伴随着阵阵的罡风,以及残留的凶煞血气。
此地的战斗痕迹,明显已经被打扫过了,虽然还是依稀可见当时的惨烈。
在绝渊底部,只有一些刚迁移过来的妖兽。
她试图通过这些妖兽的记忆,来确定当日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但很快失望地发现,没有任何的记忆和线索留下。
也就是说,亲自目睹当日战斗场景的妖兽,都全部惨死了,没有任何的活口留下来。
“林凡这样的大气运之人,竟然会死在这里……”
“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应该并不是死于妖兽腹中。”
白衣女子静静站立,那平静的眸光之中,似突然有了涟漪。
而后诸多景象开始变化演绎,她尝试推演追溯当日情景,但可惜以她目前的修为,也只是能隐隐看到一些模糊的画面,并不真切。
她唯一所能确定的事情便是,林凡是真的死了,而且确实是死在了这里。
前世她费尽诸多手段,最后才得以杀掉的大气运之人,得天眷顾,福泽深厚,这一世竟然死得那么快。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何林凡会死在这里,还是以刺杀他的罪名,被通缉围剿……”
“他难道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吗?所以才提前下手,将灾祸扼杀于摇篮之中?”
白衣女子静默许久。
在她原本的记忆之中,林凡可没有那么容易死,相反因为其本身气运深厚的缘故,一路坦途,顺风顺水。
姜澜也是因为在余邑城期间得罪了林凡,后面才会因为其报复,最终死于其手中。
可现在,林凡却早早死在了姜澜手中。
她不信这一切是偶然,从打探知晓到的消息来看,林凡的一步步所为,都像是被引导着,往一个早已设好的圈套所走去。
而设下这必死局面的人,正是她一开始想要保护的姜澜。
为什么会这样?
姜澜他知道了自己会被林凡所杀,所以才提早布下了大网,先一步杀了林凡?
除了这个可能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可能了。
在得知这一切后,她的所有计划,也都被彻底打乱了,以至于现在她心里只剩茫然和害怕。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却能够确定一件事情,姜澜应该和自己一样,从未来重生了……
他回来报复前世的所有仇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