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许,零星小雪落下。
宁郃站在摊外,目送张员外策马远去。
等十里路程行过,张员外安稳回到府中。
宁郃才回身看了看云鹤。
云鹤早已把腊肉和茶叶装进了储物内,同时又向宁郃笑道:“去梁城阴司看一看那灵牌?”
“请。”
宁郃也未收摊,就和云鹤向着梁城的方向行去。
百里的路程对于两人来说,也不过是片刻的时间。
等来至司内。
宁郃也和往常一样,没有劳烦他人来回,而是行过着这阴司荒路,径直来到了阴司正殿外,也让府君少跑这二百里路途。
但在路上,云鹤闲来无事,却说起之前回程路上的事情,“青云宗一事已落,你说我那弟子回宗后会不会惊愕?”
“会不会惊愕不知。”宁郃一边赶路,一边看向云鹤,“但他定然会寻道友,毕竟他还拿着你的开灵石。”
宁郃说着,也不由回想起几日前。
那日两人也未去见洪修士,而是直接去往了青云宗。
再以‘不用离宗,只需收徒’的话,青云宗的三位长老自然是十分同意。
也是不用离宗,这收徒何时都行。
两人也就没有专门拐弯去找那位洪修士。
那位洪修士,估计如今还在河边守着开灵石。
还不知自己已经是云鹤真人的弟子。
至于何时师徒相见,用云鹤的话来说,那就是‘道随缘法。’
而宁郃回忆瞬息之后,也来到了阴司正殿外。
殿外还有六位值守阴差。
这几位阴差当看到忽然出现的宁郃,是少愣几息后,便齐齐一礼,派出一人回府通报。
还有一位阴差邀请宁真人与这位看似不凡的道长一同进府。
这过程中没有丝毫多言。
因为在这几年里,不仅是他们府君偶尔去真人那里拜访,真人有时也会来他们司内做客。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真人来时就引路。
这过程中不需要等待府君回话,只需要告诉府君‘真人来了’即可。
这也是府君交代给他们的。
不多时。
宁郃与云鹤也在阴差的虚引下来到了正殿前。
城隍得知消息后也早早的出来,正好和两人在门前相遇。
他旁边还跟着五位判官。
但恰恰就是这一相遇。
城隍等神官看到宁道长旁边还有一位老者后,却多出了几分好奇。
毕竟他们道行不深,以至于道长来司内时,他们觉察不到是在情理之中。
可是这与道长同行的老修士,难道也是一位金丹之上的前辈?
众神官心里惊异着,但礼上没耽误的向着宁郃与云鹤见礼,
“小神见过两位道长!”
众神官话落,又看了看云鹤。
宁郃也是回礼笑道:“这位是云鹤真人。”
‘云鹤前辈?’城隍一愣。
‘真人?’众判官与那位引路的阴差也是一惊。
因为他们早些年就听说过云鹤真人之名,且府内也有五洲图录。
但今日还真是第一次当面!
第一次见到这位五洲中的第一修士!
只是又在他们想来,宁道人不是才刚刚幻化元婴,如今怎么会和云鹤真人不分先后的同行?
且隐隐间,当自己等人行礼时,云鹤真人还微微后倾了一些?
众神官心里猜测着,礼数也没落,而是连忙躬身再一礼,“见过真人!”
“见过梁府君、见过道友。”云鹤先是回了一礼,随后就看向了宁郃,神色郑重道:“诸位莫要这般大礼了,得宁道友点醒,我才踏入了化神境。
宁道友,宁道兄,才是这五洲第一修士。
在宁道兄面前,诸位这般向我大礼,却是有些不妥了。”
“化神仙境?!”众神官更加愕然。
宁郃则是看了看满脸笑容的云鹤,颇有些无奈。
今日本来是说灵牌,怎么好端端的提起境界了?
难道是之前自己推演茶水一事,让云鹤道友心里不爽利,于是等自己也说正事时,继而特意捣乱了一下?
但他说的话也确实没错,挑不出丝毫的不妥之处。
只能说,时机把握的挺好。
云鹤看到宁郃望来,则是瞬息收起笑容,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说。
宁郃看到云鹤这般模样,又看众神官有些激动的神色,则是先点头肯定,随后就言语直白的说起正事道:
“前些时日我炼制了一物,猜想对司内有些用处。
今日便想着大年已过,就特来司内,想与道友相商,看看此物是否与我所想一般,能用于司内。”
‘道长所炼之物?’城隍一听,觉得道长说有用,那肯定是有用!
毕竟道长如今已经不是五行真人,而是五行仙者!
旁边的几位神官也是暗自点头,想起了正殿里挂着的存天地如意大小法袋。
他们觉得真人在金丹时就已经凝练了这般奇物,那如今化神仙境,岂不是能炼制仙物?
宁郃话落,则是直接把灵牌拿了出来,又瞬息间刻了一个法阵,交于了这几位神官,“依照此法,便能练得灵牌。”
宁郃言道此处,也把这灵牌的功用说了一番。
众神官听到此物能时时刻刻的监人生死,亦是惊讶的纷纷相视。
这岂不是就相当于一位阴司府君,借法令之术,又一日十二时辰的开着法眼,时刻观着此人,查此人阳寿几何?
要知,这只是一块灵牌。
若是十块、百块、万块、万万。
这不相当于全天下的生人,都处于阴司的监管之内?
他们也不用每日外出去阳间巡逻,而是有更多的时间修炼。
这法,的确是仙法。
利于阴司,更利于生人逝后的同时被阴司发现,魂魄不被烈日侵蚀。
而宁郃也没有去管众神官如何去想,反而是看向了殿外似山高的巨大阴桂树。
这桂树高有千丈,每个阴司内都有。
是死气与阴煞凝结而成的死物。
且狱内的刑具、房舍,都是桂树所制,相当于阳间的石头。
不然寻常石块拿进阴司,时间一长都会腐蚀殆尽。
但砍下来的桂木却不会,反而会越加牢固,也不会再次生长。
可是这作为主体的桂树却会无限增长。
有时长得旺了,遮住了阴司大殿,城隍等人还要砍下数百丈,扔于人间被烈日灼散。
同样的,宁郃看了看这树,觉得这些枝干倒可以作为炼器之物。
对于这取之不尽的千丈桂树来说,百万的灵牌不多。
之后。
这几日都在阴司内渡过。
梁城内的众判官也齐聚大殿。
宁郃每日都在指点众神官,教他们如何刻制阵法。
众神官每日都是在砍树、学法,然后理所当然的刻阵失败。
毕竟宁郃所言的术法虽然简单,但对于只有筑基期的修士来说,哪怕是借助法令与桂木,也是有不少难度。
这直到第六日,大年初十。
在宁郃每日不断的指点中,第一個阵法才被复刻好。
之后一日内,所有神官也接连完成。
等完成以后。
他们又对比了一下宁真人所炼的灵牌。
虽然他们所炼的灵牌,没有宁郃这般奇异,更不是用一根寻常枯木便能成法。
但阴司内的府君与众位判官、身具天地册封的神官法令,再以阴司桂树为基,却也把此法临摹了七八成。
再加上有法令中的勾魂神通,亦可以在丝毫不伤生人魂魄的前提下,取上一些生人的气息,封存于灵牌之中。
且如今。
等这四十五个灵牌先后做好。
众神官是来回张望对视,哪怕是觉得已经可行,但就怕宁道长说此法尚缺。
如若尚缺,那就证明他们阴司内的众神官道行不够,是承不了此法此缘。
一时间。
也在四十五位神官的紧张中。
宁郃来回转了一圈后点点头,示意就以此法来做。
一众神官也是心下一松,亦知晓接下来的几年内要忙起来了。
但只要灵牌全部做好,今后也方便与放松许多了。
尤其这灵牌本身是桂木所做,在阴煞的滋养中也可以反复使用,中途也不太容易损坏。
忙,也就是忙这几年。
之后就是一劳永逸。
同时,宁郃为了让众神官更加方便整理,也取来一截桂木,炼制了一本厚厚的阴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