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落。
在众道友随后感悟天地之法时。
月落日升。
在第三日上午的时候,幻境测试也全部结束了。
只是之前共计九千九百余位有缘人,如今也只剩下了两千九百人。
且未过测试者,恒宗主也没有让他们全部回去。
只要不是表现的太过不堪。
恒宗主都用术法将他们带去了北边。
这些人,有两千之数。
而北边这里,算是宗门后山。
灵气虽然比不得各处布有灵阵的山峰,但只要有心修炼,且有悟性,又能从之前的考验中吸取经验,那么还是有入修行的机会。
毕竟这个小灵界是五洲之外,灵气最高的小天地。
这一万人,也是此界资质最高的万人。
恒宗主也不想把这筛选下来的人全部打发掉。
这也是经得容法一事。
恒宗主开始慢慢接受这些可能走邪路的弟子了。
自然,只要走上真正邪路,那种无恶不作的妖魔之路,那也不是他的弟子了。
要么自立门户,要么去无边之海。
但别打着他的旗号,不然他恒宗主就要出手除去宗门余孽了。
同样,恒宗主把这些人送到这里后,也让恒宗弟子传给他们最基本的练气术。
并且恒宗弟子传完法后,也告诉了这些人。
如果不想要这个机会,那么只需再向北走上二十里,就可以离开宗门。
只是出去以后就进不来了。
众人听到此言,是十分珍惜这個机会,也决定痛定思痛,一心向道。
至于他们能否做到。
这位弟子不是很信,但万一有人悟得,那也是好事,于是就没有管了。
这些不入门的弟子,放养即可。
反正每个月都会给他们一些辟谷丹。
或者嘴馋了,这后山也有几百里的林子,林中有不少兽类。
于是,这些人也多了一个称呼,名为‘后山弟子’。
后山弟子是小于杂役弟子。
杂役弟子虽然是干一些杂活,每日清扫各个山峰的院子。
可每当恒宗弟子讲术,他们都是可以进来听的。
同样。
在恒仙宗中心的一座大山下。
通过测验的两千九百名弟子,也全被分配好了各自的院落与山峰。
分配的方法,是先用灵根去划分。
这一分。
灵根四成者,有三人,是去往这座大山,也即为主峰。
这三人身份也是内门,由一位筑基圆满的恒宗弟子亲自教导。
三成者,则为外门,共计五百二十七人,是坐落于主峰外围的这四座山峰。
每座山峰上,山腰上,以及山下,都有数以千计的院落,他们可以随意选择。
灵气高低都是一样的,没有山上高于山下。
且每个院落内,也有十数本功法,然后自己慢慢感悟。
每日,也会有一位筑基弟子前来教术。
这术,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唯一要做的事,只需每月初,来距离五十里外的主峰下,领灵石与丹药。
自然,这个也可以不领,亦可以托相熟的人代领。
至于冒领,这个也可以,只要不被查出来。
再之后。
二成资质,则是入门,位置再靠外一些。
待遇和外门一样,只是去往主峰的路远了些。
一成资质,杂役弟子。
除了主峰以外,被随即分配到各个山峰,打扫山峰院落。
且那些院落,他们也可以选择一个。
之后,完全就是靠各自努力了。
五年之后,就要按照境界高低,分化内门、外门等等。
但不管分在哪里,只要每日教术时都去听,剩下外门与入门、杂役的待遇,也只是堪堪少于内门弟子。
这也是恒宗主怕有的人悟性好,可资质低,继而待遇不同之下,资源不同之下,埋没于众。
可是灵根好上一些的,这种明眼能看到的,那肯定还是会给一些优待,所以内门弟子才居于主峰,且有筑基弟子亲自指导。
剩下的弟子要想同样获得这些,那就看自身努力。
因为除这三位内门以外,剩下的众人起步地点都是一样的。
至于后山的,那一群心性不好的就是随缘起灭了。
而也在这样的分化之下。
众弟子全部测试以后,也自行去往了各自的山峰。
其中。
褚源有二成资质,分为了入门弟子。
高汉子和矮汉子则是也有两成。
且仔细划分的话。
高汉子是两成七分。
矮汉子是两成五分。
十分等于一成。
一时得知这个结果,高矮汉子是高兴的。
再看到褚源只有二成,他们更高兴了。
且三人也是一块测试的。
因为都想看看对方是多少。
可等看完以后。
高矮汉子的态度就是一变了。
虽然还忌惮那看不到的悟性,但只要未筑基之前,还是要看灵根的。
灵根越高,灵气搬运越快。
那么只要找到一开始入门的气感,又有修炼功法的话,那练气圆满也不远了。
起码二人是这么想的。
一时间高矮汉子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一块走着的褚源。
他们都想要与褚源比试一下。
一是实打实的探探底子,以防今后这跳水狗有什么阴招时,他们心里有底。
二是,三人心里都有一股气,那不得练练?
知道身手高低,才能知道今后的打交道分寸。
反正上界的师兄已经说了,他们这些弟子是可以相互切磋的。
只要对方同意。
顿时,两人对视一眼,也看出了各自的意思。
继而等他们这一众四百余人的外门弟子,共同来到一座外门的山峰下后。
高汉子就当着旁边一众师兄弟的面,就上前一步,向着正在思索的褚源道:“话不多话,你我也知道咱们之间的事,所以咱们比试一下?”
切磋?
褚源听闻后想拒接,但看到众多师兄弟都看着自己,顿时再厚的脸皮,也不能直接跑。
这跑,能跑到哪里?
还不如测测他们的身手,反正在仙宗内也不能下死手。
这般想着,褚源直接拱手道:“请!”
言落,两人就冲到了一起,开始了比斗。
但在众人看来,两人就是‘哗哗’交了几手,然后褚源就半飞了出去。
因为这四百余位弟子,大多都是没内力在身的,又不太懂武功,还真看不出来什么招式叫什么名字。
可不管如何。
众人是感叹这高汉子的武艺高超。
与其相反,褚源这一飞,是感觉自己丢了面子。
于是他也不说话。
等爬起来以后,就闷头选了一个小院进去。
包括后面几日。
褚源除了听仙人弟子教术以外,也很少在外面闲逛。
每日就是听课、修炼、悟气感,还有手里拿着一块中品灵石。
这般七日后的早晨。
褚源忽然找到了那一丝气机,终于悟得了气感。
再稳定三日。
他发现这气感甚至还能与内力叠加。
虽然不能两道一同修炼,但此刻实力是更上了一层。
一时间他意气风发,且又想到了那高矮汉子。
再想到了十日前的丢人一事。
顿时他从房间内出来,准备以切磋的名义,先收拾他们一顿,报一些仇怨。
反正仇怨已结,化解不了,也无需隐藏,还不如震慑他们。
亦在这一刻。
在距离褚源三里外的一颗大树下。
树的后方是成片的山下院落,树前是五位外门弟子在说着各自对于气机的感悟。
他们身前,是百余位外门弟子。
高矮汉子也在人群中仔细的听。
因为如今十日过去。
虽然有恒宗弟子教,但这座山峰里的四百人,悟得气感的人也只有这五位。
这五位也被他们敬称为师兄。
所以未悟得气感的高矮汉子二人,还是想要用心学习的。
只是他们学着学着,忽然看到百丈有一人正在行来。
幸好两人是武者,此刻仔细望去,倒是能看清此人容貌,正是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的褚源。
见到褚源带笑走来。
两人是心里一愣。
这般讨好的笑容,难道是要找他们和好?
还是?
高矮汉子对望一眼,全是不解,继而也没动。
褚源看到二人不动,却笑的更开心了。
这笑的也确实温和,真给人一种想要和解的意思。
只是这一笑。
本身就多疑的高汉子却心有警觉,不由向着矮汉子道:“难道..是他悟得气感了?想要找我二人报仇,一雪前耻?”
“什么..”矮汉子听到这话,也是忽然醒悟。
随后,做事果断的矮汉子,想也不想的拉着高汉子就跑。
他可不想受那皮肉之苦,更不想如褚源一样丢人。
所以跑就对了。
等褚源刚反应过来,他们就跑出了两丈远,且又拐进了树后的拐角,向着远处的成片院落冲去。
这距离又拉到了百丈开外。
褚源见了,也是顿足原地,气沉丹田,准备高喊让他们留步,但想到宗内禁止高声呼喊,又怕打扰到树前师兄弟的修炼。
于是褚源只能默默的朝着前方追。
这一追。
前方的两人是拼命跑。
跑上一里外,就跑回了自己院内。
这时,褚源也追到了距离院子的三十丈外。
两人看到褚源轻功如此高绝,更是当着褚源的面,想也不想的挂上了“免扰”的牌子。
挂好,他们就回到了各自屋中,看似是闭关修炼。
褚源追到他们院前时,是恨得牙齿紧咬,但又无可奈何。
因为这牌子挂上以后,他若是再强行打扰,那两人完全可以告知此山中的仙人弟子,告他一个打扰二人悟道,且恶意袭击同门师兄弟的罪名。
也是这般门规约束下。
褚源没办法,又不想这般窝囊离去,继而直接坐在了院落不远处的土路上。
等,看看他们今日是不是不出来了。
反正附近来往的有师兄弟,那他们只要敢出来,自己就直接邀请比试。
为了面子,他们估计也会和那日的自己一样,忍着气接。
一时间褚源往这里一坐,倒也让来往的弟子多看了几眼。
好奇这位同门难道是在等哪位师兄弟?
而褚源也是大大方方的说出,想要和高矮汉子切磋的一事。
同样,褚源也想以众口之言,逼那两人现身。
谁知等到了夜晚,两人也没出来。
直到附近失望的众人回屋之后,没了见证之后。
两人倒是晃悠悠的出来了。
矮汉子还走到了门边,取下了牌子道:“水..不,褚源兄弟,你尽管随意打我二人,哪怕我二人能合力压你,但也不会还手。
毕竟之前也是我等有错在先。”
“对。”高汉子也点头道:“我二人就在这里,咱们有什么仇,今日就可以了结,我二人绝对不还手。
之前也是人多,我二人抹不开面子。”
高汉子说到这里,带有求和的诚意道:“如今我二人给兄弟请罪了,兄弟只管动手便是。”
“打?”褚源瞭望四周安静的院落,“如今附近无人,哪怕我已经和一些师兄弟说过要和你二人比试,但我亦知,若是敢打你二人,你二人就会告诉上界师兄,说我故意复仇。
至于什么切磋邀请?
你二人会说不知情。
反正附近无人为我作证,但我只要敢打,你二人的伤却是真的。”
“原来你不傻?”矮汉子看到褚源识破他二人的计谋,顿时也不遮掩的嘲弄道:“你这跳水狗既然不傻,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他说到这里,又忽然懊恼道:“对!今日没河,你好像跳不了?逃不了?”
“你只会逞口舌之利?”褚源摇摇头,虽然不喜口舌之争,但不能动手之下,也准备再说点什么,把这话还回去。
谁知他刚准备和这两人好好斗上一番,忽然旁边的院落内却传出响动。
高矮汉子见了,那是顺手挂上免扰牌子,又随后闪身进了屋内。
等旁边院落的房门完全打开。
是一位起夜的少年。
他看到褚源在高矮汉子的院外站着,还迷糊道:“师兄还未回去休息啊?我都睡了一觉了。”
“这就走了。”褚源看到这二人关闭的房门,只能悻悻离去,准备第二日接着来守,就不信二人不出来了,不听仙界师兄讲术了。
于此,在第二日。
褚源早早就来了,又熟练的盘膝一坐,一边吐纳灵气,一边等着二人。
就堵他们,断去他们每日听术。
自己则是可以和周围的道友讨论,知晓今日讲术。
路上也多有道友到来,在褚源的不远处站着。
他们也是听到切磋的消息,继而特意前来观望的。
反正术是下午讲。
只可惜二人还是不出来,只留了一个牌子。
众人见了,也不觉得丢人,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闭关了。
也可能是等闭关结束以后,调整状态以后,再现身接战。
这也是江湖上常有的事。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身的状态时刻巅峰。
只是这样的事,如今发生在了修行界。
可惜这般一等。
两人还是未出来,术都不听了。
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褚源这般连堵四日后。
在第五日的下午。
正在修炼的褚源,就看到高汉子的房门打开了。
但是这一打开,褚源也发现高汉子身上的气息浑厚,和自己相差无几。
这高汉子也突破了。
再加上高汉子体格异于常人,招招势大力沉,自己吃过亏,知道不能硬接。
尤其附近的十几位师兄弟也望来,想看这次等待许久的比试。
直接退,也不是。
褚源略微一想,装作要与那高汉子比武的样子,继而猛然站起身子,却像是起身起的急了,脑袋青筋暴起。
“啊..”褚源手掌一捂脑袋,然后二话不说的利索一个起身,就转身向着自己的院中跑去。
跑在路上。
褚源还在深思。
看来,比自己多几分的天资确实厉害。
此仇想报,得等到练气小成了。
褚源这般想着,也逃的更快了。
以褚源的轻功,高汉子是追不上的。
众人看到褚源等了好几日,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忽然出了差错,也是暗道可惜。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状态巅峰,莫说等了这么久了。
而也在褚源为了寻仇,一边挂起免扰牌子,一边无视蹲在门口的高汉子,继而开始努力修炼的时候。
五洲。
北河城内。
孟家戏班子中。
偏厅。
孟班主正皱紧眉头,望着前方十四岁的弟子。
让外人看去,这弟子虽然只有十四,但身材均匀挺拔,和寻常大人也差不了多少。
此刻画上淡淡的戏妆,添了几道胡子,却又像是一位四十余岁的汉子。
若是仔细望去,那种沉稳的感觉也有不少。
且这弟子长得也俊俏,平白之中又添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出尘之意。
而这弟子唱的正是一人化十人的《年》戏。
演的也正是玄门主四十岁时的样子。
同样,这位弟子也是孟班主觉得最合适的人选。
且孟班主之所以选他,也是在戏班里精挑细选之后,觉得这位弟子年龄虽小,但身材却与寻常大人差不多,所以略微补上戏妆之后,就可以大致演出各个年龄段的相貌与身高。
不需要演‘玄门主’少年的时候换一个人,长大长高后再换一个人。
这样换来换去,让看官看来,这戏里的韵早就跑了。
但这位弟子从小练功,身子柔韧好,还精通一些江湖门派上的缩骨功,所以演小时候的戏时,稍微穿个大一点点的衣服,然后在曲一下各处的关节即可。
年龄大时,再伸展筋骨。
老时,再塌一些筋骨。
虽然这样演着累,可是台下十年,等的就是台上累的这一功夫。
且也正是年龄小,样子俊,还让他眉宇之中还有一种出尘的风采,和道观里几位飘飘欲仙的道长类似。
孟班主就觉得这位弟子最佳。
毕竟他也没有见过真正的仙人,所以只能用城外道观里的几位道长对比。
只可惜,人是选好了,还是一个他觉得最好的弟子。
只是十六岁好演,二十也可,三十依旧,四十也有些神韵。
但再大一些,四十之上,这就有点欠缺了。
这少年却是难演五十左右的历经沧桑之色,更莫提之上。
可是戏本里却有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虽然硬演,也能演出一些。
只是孟班主是精益求精,容不得一点差错。
甚至在每个刹那内的每个神色、每个动作,都要循着那剧本里的神仙去演。
哪怕这戏有点长,约莫要演上四个时辰左右。
哪怕途中还要快些出戏,入戏,演出十个不同的年龄。
孟班主却依旧要这般精细。
可正是这样下来,再加上这弟子难演四十之上的戏。
经过这几个月的练习。
孟班主如今也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为啥当时要应下这个戏?
真是被钱迷了心窍。
这个确实不是人能演的。
或许也只有仙人才能这般随心。
孟班主此刻真的想推掉戏,退掉定金。
至于浪费几个月功夫的事,那是自己该。
相反,孟班主还觉得自己如今是耽误了那位周大掌柜的事。
孟班主这般想着,亦在今日,在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终于下了决定。
之后,他就在城里开始打听那位大掌柜的踪迹,准备说说这件事。
之前他虽然也有打听过,想看看城里何时出了这么一位财主,但却没有像这般仔细。
可今日他这仔细一找,一问,还真问到了城里有三位姓周的掌柜。
只是等抱着请罪的心思去一一拜访后,却发现都不是那位周大掌柜。
孟班主一下子犯难了。
这年前演不好,看似也推不掉。
这可是得罪人了,坏名声了。
而也在孟班主犯难的时候。
在北河小岛上。
宁郃正在一边看书,一边温茶。
玄门主拿着一把剐刀,‘呼呼’的剐着手中鲫鱼鳞。
西周坐在火堆旁,拨着柴火,上面烧了一锅水,水中还有不少料。
云鹤与棋道人在下棋。
苍山正在一颗树下打坐。
也在这时。
宁郃忽然把手里的书本一放,看向了正在玩火的西周道:“玄道友的戏,估计今年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