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争执,最后各退一步,送到候车室即可,下楼退房,奔向车站。
虽然路途不是很远,也就四个多小时的车程,秦松还是给自己买了软卧。两人从售票处又并肩向软席候车室走去。
刚刚走到软席候车室的门前,里面走出了一个高个子中年男子,大概有五十岁的样子,非常儒雅,有气质,带着金丝边的眼镜。
“玉萍,你干啥来了?”
“舅舅,我送一下我朋友。”
这时,舅舅正式打量起秦松来,问道,
“小伙儿,你家哪的啊?”
“叔叔,我家海西市,农村的。”
“你做什么工作的?”
“叔叔,我在海西供电公司,工人。”
这时,尹姑娘赶紧插进话来,“舅舅,他现在在海西劳动局。”
“叔叔,那是暂时借调的。”
“你了解玉萍的情况吗?”
“叔叔,听她说过几嘴,不过我猜也猜的到,她家庭条件特别好,我心里有数。”
“那你有心理准备吗?”
“叔叔,什么心理准备都有,在我没有实现财富自由,阶层跨越的时候,我有自知之明。”
舅舅被秦松说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般见到他的男青年,都会耗子见猫一样的畏头畏尾,举止失措,自己学校的男老师见了自己都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而初见的秦松,目光清澈,神光内敛,神情平淡,云淡风轻,仿佛知道舅舅下一句要说什么,要问什么,答案就在那里等他询问。而他的回答,好像还故意强调自己农家子弟的身份,不需要尹玉萍的任何美化修饰,这是在示弱?示威?反讽?嘲弄?不屑?
舅舅决定暂时战略性撤退,“玉萍,我车来了,你跟我回去吧。”
秦松转向尹姑娘,“你跟叔叔回去吧,省得打车了。我进去了。”
“叔叔,再见!”
“秦松,再见!”
秦松很平静地上了车,这一次,他没有给自己加戏,比如十分中二地感叹一句“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秦松觉得,一个天选之子,是不需要向旁人解释的,说自己可以很顺利地实现财富自由?说自己一辈子都想做闲鱼?他们眼里所谓的工作优越,职业高贵,家庭富裕,在自己眼中毫无威力?
没必要,根本没必要!
秦松在省城没有受到打击,回到劳动局上班,却又被打击了。
上午,刚刚接完一个电话,刚想喝口水,科里的小张进来了,还领着一个人,说是他原来的同事,也是曾经兵工厂的人,这次兵工厂迁到海西,他也通过市里领导的提名,落到劳动局了,今天来报道,认认各科室的门。
等人散去,刘主任对秦松说:“市长说话的,编办单独给开的会,今年说是不给劳动局编了,又给他带笼头下了一个编。”
“跟小张一样,都是厂长公子?”
“好像是厂书记的。”
“刚才我没细问,落哪了?”
“工资科。”
秦松一时无语,喝起已经不热的茶水,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