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公子,你觉得咱们山阳真的如此缺粮吗?”
陶信府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二人对饮正酣时,黎珩抛出了这个问题。
“还不是该死的柴逆闹得,山阳郡虽然谈不上富足,但上次闹饥荒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听到黎珩提出此问题,陶信抱怨着。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有人搞鬼?”言罢,陶信忽然意识到黎珩的潜台词,瞬间酒醒了数分。
“我是有此怀疑,如同信公子所言,山阳郡实际不缺粮,去岁南部诸领叛乱,但当时已临近秋收,兵灾影响应当没有这么大,而现在烟阳粮价已倍之往年,却依然在继续飙升,没有停止的迹象。”
黎珩一边说着一边也在脑海里梳理线索,他目前也是隐隐约约有所怀疑,但不敢确定。
“会不会搞错了?山阳乱了又对谁有好处?”陶信惊疑道。
“不排除因为商贾逐利哄抬粮价的可能,但一般商贾哪有如此大的胆子?更大的可能是有外人插手。”
“远的不说,栖霞项氏欲壑难填,一直以来垂涎山阳土地,去岁更是割去安庐数镇,自然是盼望山阳大乱的。”
“与陶项两家并称隗江三名门的清平柳氏,目前已将清平、天和二郡全部收入麾下,连凤竹郡大部分也被其收入囊中,我听闻柳氏家主素有一统隗江的野心,也有可能是其手笔。”
“只要信公子修书给郡守大人,向周边郡派出商队,届时只要看哪里对商队购粮采取限制行为就可以确认幕后黑手了。”
黎珩在之前宴席中喝下了大量酒水,仗着超群的身体素质,虽然感到少许眩晕,但在酒精的刺激下,思路却变得异常清晰起来,他越说眼睛越亮,感觉自己所说不是杞人忧天。
“得早点通知老头子做准备才行,他们不管是哪一方,对山阳的野心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其实我家早就做了防范措施,只是去岁被反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才让项家得以趁虚而入。”
似是陶信内心深处的家族荣誉感作祟,他对于项家之前割走安庐数镇的行为耿耿于怀。
“为防万一,我在登峰已经令人从流民中征募青壮严加训练,一方面整军备战,若是有外部势力侵攻,可以及时拉起大军,一方面也是行弱民之策,防止粮荒之下,酿成民乱。”
也是歪打正着,原本黎珩只是单纯想着扩军,现在发现抽掉民间青壮以后,只剩下的老弱不足为虑,民乱风险直线下降。
“你这个方法只适用于登峰,靡费过巨,并不具有推广价值,受波及范围里的大部分士族可养不起领内所有的青壮。”
陶信指出了黎珩计策的缺陷之处,他被封在烟阳并非是被家中放弃,而是身负着监视山阳南部诸领的重任,对于新封士族的窘迫可是心知肚明。
“能降低一些风险总是好的。”黎珩摇头道,目前客观情况如此,自己也只能管好自己。
“另外还要冒昧请教信公子,郡守大人是否在隗江各郡中藏有暗手?”
见陶信一言不发在那埋头苦思,黎珩提问道。
“确实有些许暗线,可供驱策,不过需要老头子的指令才行。”
陶信大方承认,数百年利益纠葛之下,隗江各家在对方势力范围埋下暗线也是常规操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