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传庭这晚的铁腕手段震惊了整个松江府,也近而惊动了整个南直隶。
可这没完。
孙传庭动作十分快,第二日便亲自督着杨知府将清丈做下去,这次清丈果然顺畅至极!其他豪绅看到为首的四大名门望族竟然就这么一晚上没了,那叫一个乖巧,许多乡绅拎着账目便主动前往府衙、县衙添上隐田。
而有些不满孙传庭的,在目睹营兵真的入了城,却也不敢当面对抗,只四处诉苦串联,意图走政治路子,将孙传庭给请走。
而孙传庭随后也是亲自盯着查抄王周陈李四家,而后更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直接集市摆案,聚拢民众,直接宣布将所抄田地,全数租于无田亩的百姓。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风一般,迅速扩散。
张长安是辽东南下避难的流民,一路南下地方官驱赶,盗贼侵扰,从一家八口,死剩了他与妹妹二人,他流离失所,乞讨为生。
这天他以拉纤换取一口吃不饱的饭,便听到了这个消息,兴奋的他迫不及待便揣着一个馒头赶回了家。
他的家在一所废弃的破庙附近,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稻草临时搭着的小棚子,小棚子布满了稻草,破庙是一群一起南下的难民霸占,他妹妹患病后,便不许他们进去。
“哥,你回来了?”稻草上一个单薄的身影勉强起身,这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她皮肤黝黑,脸上脏兮兮却不掩苍白,身上盖着七八件大的小的分不清本来颜色的衣服,衣服之上还盖着厚厚的稻草。
小棚一览无遗,除却单薄的身影,连个碗都没有。
“不要起来,快躺下,吃馒头。”张长安小心递过馒头。
“哥你吃过了吗?”妹妹问。
“吃过了,慢点吃,我给你搞点水。”说着张长安转身跑出棚子。
不一会儿用荷叶装着水回来,小心喂着妹妹。
“我听到个消息,说是府城里,有大人送田,我待会去瞧瞧。”
“送田?”妹妹迷迷糊糊,像是已经听不清哥哥的话。
“对,如果真给我田,我们就不走了,就留在这边,到时候我搭个家,一边种地,得闲了去拉纤,有钱了就能给你治病。”张长安笑了笑。
妹妹没有说话,安静的吃完。
等妹妹吃完,张长安将妹妹安抚躺下后,这才转身跑出小棚。
他来到城门,熟练的趁着衙役换班溜进了城中。
城中不许乞讨,流民一律不许进,得偷偷进。
进到城中他寻了个穿着也破败的人问:“兄弟,哪里分田?”
那人瞅了眼张长安,忽然低声道:“你也听到消息了?”
张长安赶紧点头。
那人指了个方向:“在那边,不过,看你有没有胆子了。”
张长安有点懵,什么胆子?领田还要胆子?
可那人却冲着张长安诡异笑了笑,走开了。
张长安不明就以,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小心跑去,不久,他就看到了人群。
但是人群却止步不前,就围在那里,张长安不解,努力挤进去,然后才看到前面是府衙,府衙前摆着几张长桌,几个衙役坐在那里,又有几个衙役站在旁边。
旁边有个牌子,租田登记。
在人群前一行人坐在长凳上虎视眈眈的看着人群。
“这位大哥儿,分田在哪里啊?”张长安不认识字,也看不懂状况,便小声问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瞅着也是个农民打扮,他一脸忧愁:“分什么田哩,赵家的狗在那看着哩,谁敢过去。”
“啊?什么赵家的狗?”张长安茫然。
旁边的人看了眼他,却没有再说话。
张长安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人群前那行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人群,想走到府衙前问问。
结果没两步,便被拦在人群前的人喊住。
“站住,你干嘛的?”为首的是个脸上有麻子的人,长相凶恶,直接从板凳上起来,走向张长安。
“我……我听说这里分田……”张长安看到人围上来,说话的口气都弱了几分。
“分你妈!这没有分田的,你敢过去,打断你的腿信不信!”
那麻子说着,扬手就想给张长安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