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是广信然联合着南京一众官员对他这个皇上来进行一个政治交易。
以南京作为商税试点,换取他对南京的息怒。
或者说,换取南京的脸面。
这让朱由检看了都有点忍不住想笑:
“糊涂,老子把气撒了,把南京桌子掀了,把你们家都抄了,南京空了,老子不照样可以把南京作为试点?”
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现状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
无疑,这是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提议,因为即使是对南京朝廷进行一次清洗,换上来人是需要时间,而且要换上谁?上一次补缺没达到目的的钱谦益会不会再次要求起复那批天启下台的清流?
他之前的想法是想说看看查到哪一步,再进行调整,结果现在局面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南京的这次拒查,要么直接大清洗,要么就只能留着他们,一下子变成了二选一。
当然在朱由检看来,还是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我既要清洗,也可以不补缺。
甚至可以干脆直接取消南京留都地位……
当然这个也就想一想。
太过激烈,势必会引起南方政治集团的剧烈不满,留都格局本身就是对南方的一种政治安抚,如此一步到位,不就把保守派们、南方诸多在野反对派们都联合到一起了,这会对朝局形成难以遏制的负面作用,而且也缺乏取消留都的必要借口。
当今的局面,最好的就是慢慢改革,政策得以顺遂的实施。
如果南京官员们主动配合商税改革,意味着自上而下是没有阻力,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阻力,结果现在调转过来他们成为了助力,无疑会对商税推动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起码南京辐射的不仅仅是南直隶,有南京做榜样,是非常有利于将商税推行全国。
朱由检思虑再三,决定同意了这次政治交易,但是也要对南京这种堂而皇之拒查举动进行惩戒。
起码这口气,他要出,朝廷的威严,也要守护,不然随便一个地方都可以针对朝廷进行所谓利益交换,那成何体统?
所以徐石麒很快,便在衙门后院的住处中迎来了一位锦衣卫的敲门。
他拉开门,锦衣卫进入后,低哑着声音道:“查广信然。”
只一句话,徐石麒便意识到皇上是要放弃了这次清洗。
因为如果要严查,是不会只查一个人。
“为什么?”徐石麒十分不解,皇上先前明明是有整治南京的心思,为什么会忽然取消?
“应天府将成为第三个商税试点州府。”锦衣卫道。
徐石麒顿时恍然,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广信然先前为何那么理直气壮。
他冷笑一声,不过广信然估计也想不到皇上还是要拿他开刀。
徐石麒问锦衣卫:“如何查到他?”
牢里的那些人全都守口如瓶,任由如何拷打审问,都没有结果,这也是徐石麒比较头疼的事情。
锦衣卫道:“不用查,他会自首的。”
徐石麒一愣,顿时意兴阑珊。
好好的案子,一下子和政治扯上,就不是案子了。
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政策是好,但是应当施行的光明磊落,难道皇上下旨施行,南京就可以不施行?
徐石麒叹了口气对锦衣卫道:“这里也用不上老夫了,你们就行了,老夫稍后上疏请示回京师。”
锦衣卫道:“正要与您说的第二件事便是这个,皇上召您回京,南京专案一切事务由三法司定夺即可。”
徐石麒愣了愣,松了口气道:“还是皇上知老夫……但老夫回去后,也一样会向内阁上疏,向皇上谏言此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