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没什么兴致与揭少爷谈下去了。
一州之主的利益并不在有多少富得流油的地主。
他们对于杨轩能收到多少税或者征到多少兵帮助甚微。
——许多土地实际控制权已经在地主手里,可惜官方记录里,却不在州府的册子中。地主们随便骚操作一下,隐田无数,税收就能漏掉巨大一块。
现实中往往是地主越多,反而民与州府越穷。
杨轩这三年免费提供种子,本意是想让底层人民拥有一些防御风险的能力,最终目的是要整个雷州良性循环起来。
而实际操作中,大多数种子还是地主们拿去用了。
本来杨轩想,你们拿去,能漏个五成增益让佃户受益,有了积蓄也可以。
谁成想杨轩这边送出去的种子,地主们看到产量增了三倍,那地租也往上加了两成。
原本收成的五成作为地租,是因为200斤不到的均产,再多收一点,佃户都活不下去了。
如今水稻亩产六七百斤了,佃户们仍然只有两百斤每亩的收入落入自己的口袋,要在秋收后继续为老爷们种番薯,才能在吃得饱的基础上再有些结余。
这脱贫第一步实在是进展缓慢。
既然如此,杀鸡儆猴的后续,就别怪杨轩下狠手了。
种子与杨氏在种田方面的威望已经全面铺开了,杨轩相信现在即使没有地主老爷来过中间这一层,农户们仍然可以相信并使用杨轩提供的种子,顺利地把良种与更好的种植技术成功推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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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轩带着揭元山,步行去了趟王家村。
即使这两个多月揭元山在庄子附近也干过一些简单农活,比如赶鸭子、喂鱼什么的,可玩闹性质更多,到底是没试过用自己的腿走出二十里地。
迫于杨轩的淫威,他也不敢大声嚷嚷叫苦,他没有两个小伙伴那般直爽的性子,只能咬着牙跟着。
雷州六月的室外已经算得上炎热,午后阳光强烈且火辣,空气潮湿,闷在胸口。
揭元山没走多久就觉得汗湿透了内衬。
杨轩已经尽量选阴凉处走,所以依旧是没太多人的小路,他在灵气充裕的地方一向如鱼得水,保持着神清气爽。
“你知道大多数农户需要走多远才能走到自己的田的吗?”
“运气好的就在方圆几里地之内。”
“运气不好的,走上一个时辰才能走到自己的田。”
“你知道大多数农户的收成,需要运送多久才能抵达县城或者各位揭家老爷处出售吗?”
“你知道一些小村落的农户借用揭家老爷的磨坊,需要给出多少租金吗?”
“你知道没有自己耕牛的农户,租借耕牛价格几何?”
“大多数农户的粮食若是不满意揭家老爷给出的价格,需要走多远才能达到另一个收粮的地儿?”
“你觉得他们真的能够走出去,而不是在路上遇到“贼人”打劫抢夺?”
“就算他们最终能够抵达另一个收粮点,另一个姓氏控制下的收粮价格忽然就提高了,他们又怎么办?毕竟五大姓氏联手操控雷州粮价,我可是看在眼里的!”
(注1:一亩地等于十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