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国公府,刚进院子,乳娘就迎了上来,眼中满是惊喜:“姑娘回来了,老奴好久没见姑娘,实在想念地紧。” 方玉瑾许久未见乳娘,今日乳娘回来,她也开心的很,伸手握着乳娘的手细细打量了一番,道:“乳娘清减了,可是这些日子受了累?若是如此,瑾儿心里倒是过意不去了。” 乳娘连连摆手,笑道:“不累不累,这几日在外头跑,老奴反倒觉得身子比以往好了许多,那瘦掉的呀都是一身肥油,如今剩下的才是一身好筋骨。”说着还拍了拍胳膊。 方玉瑾笑眯了眼,拉着乳娘的手,走进屋里:“乳娘快歇歇。”拉着乳娘坐到榻上,对桃枝吩咐道:“让人拿些细点来给乳娘吃。” 仔细看了看乳娘的神色,虽有些晒黑了,但精神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心中放心不少:“乳娘一路奔波定是疲乏了,让丫头们伺候着乳娘歇息几日,等乳娘休息好了再与我说说出去这几日的事儿。” 乳娘欣慰地看着她笑:“老奴不累,方才姑娘回来前老奴已歇过了。老奴这老胳膊老腿地还能为姑娘做事,老奴心里高兴的很。”在方玉瑾的手背上拍了拍,环视一周。 桃枝、柳枝会意,将屋里的小丫头都遣了出去,两人一个守在门口,一个留在屋里伺候。 乳娘这才掏出怀里的一叠纸,交给方玉瑾,道:“这是姑娘让老奴去买的庄子,共有三处。因为姑娘说不买良田,,所以老奴就挑了些中等田和下等田的买了。这些庄子便宜,地方也大,一处中等田在李家村,有一千亩,离京都五十里。两处下等田离的近一些,大约二十几里路,一处在王家村,有三百亩,一处在王家村邻村葛家村,五百亩,都是靠山的,两处庄子相邻,老奴就做主将两个庄子中间的一座小山也给买了下来。” 抿了口茶,继续道“那山原先是座果山,但不知为何不过两年功夫果子就越来越少,主家觉得再种不合算,就将山给荒废了。老奴去瞧了瞧,山上果树长得茂盛极了,可见土地肥沃,不过确实是不结果,即便有也干瘪酸涩。” 方玉瑾点点头,给乳娘的杯子里续上水:“果然这些事还是要托乳娘去办才让人放心。过两日我与乳娘去那边看看,顺便将那甘薯也带去,先在三百亩的那个庄子里试种,若是种成了,再让其它两个庄子也种上。” 乳娘应了一声,想了想,低声问道:“姑娘说的那甘薯,真有三十石的亩产?若是真的,那可真是老天保佑了。” 方玉瑾笑着点点头,乳娘高兴地直念阿弥陀佛。 “只是那边佃户怕是不愿意种,毕竟谁也没见过这东西。”柳枝插嘴道。 方玉瑾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道:“确实,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咱们得跟佃户签了契书。让佃户试种一年,一年中不管收获多少甘薯都上交给主家,主家按照往年他们种得的粮食产量扣除地租后所余,给他们分发粮食。” 柳枝拍手:“小姐这个主意好,那就跟他们种粮食时候没两样儿了。” 方玉瑾擦擦嘴角,看向乳娘,道:“除了这个,还得让佃户们签了保密的契书。愿意签的留下,不愿意签的就打发走。此外签了契书的都可以再减少一成的地租。” 柳枝歪着脑袋,有些不懂:“为何要签保密的契书?” 方玉瑾想了想,柳枝、桃枝和乳娘都是自己的心腹,以后很多事情要做都绕不开她们三个,索性就摊开了讲:“这东西如今我也只是试种,若是不成就当损失了些粮食,不过即便成了也暂时还不能让上头知道。” 柳枝倒吸一口气,自己今天听到了天大的秘密,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时为何?这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方玉瑾摇头,发间的蝴蝶簪子微微晃动:“用得好确实是利国利民,但是眼下圣上还值壮年,下面皇子却已有夺嫡之势,这甘薯是泼天的富贵,也是阎王的夺命符。而且这东西若由我献上去,对镇国公府来说是祸非福。” 还有句话方玉瑾没说,那就是,圣上与忠勇王府私底下暗潮汹涌,明眼人都看得出,圣上猜忌日重,纵容着儿子数次对顾王爷下手,哪天逼急了顾定州,谁知道皇帝会不会换了顾家人来做,那到时候这甘薯可就是宝贵的军粮了。 做为一个穿越人士,方玉瑾没有什么忠君的思想,对帝王也没有什么敬畏之心,朝代更迭本就是历史兴衰的必然发展趋势。一个朝代的发展就是一部战争史,对内的,对外的。赢了传承千秋,输了改朝换代。 方玉瑾与顾砚清订了亲,算是半个顾家人了,虽说不至于怂恿着对方造反,但留一条后路总是没错的,顾家与方家如今在一条船上,自当守望相助。 “所以保密契书是一定要签的,不然为家族招来的只是祸患。”见三人点头应诺,才继续说道:“那山既然已经买下了,就得用起来。等世子回来了,我会让世子派一些人过去,在山上凿个仓库出来,收获的甘薯就都堆里头去。” 乳娘点头应诺。 又嘱咐了乳娘一些事,几人闲聊了一会儿才散了,方玉瑾又拨了几个小丫头伺候乳娘休息。 。。。。。。 这边顾砚清也在与顾王爷说着圣上的事。 顾王爷靠在雕花大床上,顾砚清遣散了房中的奴仆,坐在床前的锦凳上伺候顾王爷吃药。 将空碗递给顾砚清,顾王爷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角,问道:“对于此次宿州刺杀之事,清儿可有何想法?” 顾砚清将药碗放到桌上,又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温度,将它递到顾王爷手上,才道:“父王如何想?” 顾王爷笑:“我在问你,你倒反问起我来了。” 顾砚清垂眸一笑:“圣上一直忌惮父王,此次父王受伤,难说没有没有圣上的手笔。父王三番五次的遇到行刺,虽明面上看到的都是二皇子,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个背锅的罢了。”伸手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盖在顾王爷胸口上。 “背锅?嗯,这个词不错,形象的很。”顾王爷孩子气地又将被子掀开了点,“盖这么紧想将本王热死吗?” 顾砚清无奈:“太医说了,您受不得寒,屋中放了三大盆的冰,实在太过阴凉了。” 顾王爷皱眉反驳:“本王铮铮铁汉,血气本来就旺,不多放点冰怎么行。”说着一掌一挥,不耐烦道:“行了,别说这个了,本王自有主张。先说说你对几个皇子怎么看吧?” 顾砚清暗骂一句你有主张个屁。随后又正了正神色道:“大皇子周行谦才德兼备,为人谦和,在朝臣间名望极高,但他却只醉心玩乐,无心皇位。” 顾王爷嗤笑一声:“狗屁的无心皇位,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 顾砚清赞同地点点头:“皇后位中宫,贵、淑、德、贤四妃如今只有淑妃和贤妃。皇后没有嫡子,二皇子周行茂身为淑妃之子在皇子中地位自然最高。” 他轻轻摇头,鄙夷一笑,“可惜他脑子不好使,自以为知晓了圣上的心意,处处与您作对,殊不知圣上不过将他当作一把剑罢了。”哼笑一声,“关键这把剑还不太好用,二皇子如今早已失了圣心还不自知。” 顾王爷神情黯然,二皇子在圣上的授意下屡次刺杀与他,他不能说不寒心。明明两人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竟因莫须有的猜度而拔剑相向。都说皇家无亲情,果不其然。 “一家子都是蠢货,能生出个什么好东西来。”顾王爷一直看不上淑妃母家易家。淑妃的父亲本是杀猪匠的儿子,好运气碰到圣上外出时遇刺,救了圣上一命,于是圣上回宫后赏了一笔银钱做为酬谢。 淑妃兄长靠着这笔银钱上了学堂,竟也考了个功名。如今在户部供职员外郎。易大人为人极善钻营,淑妃能进宫,这位兄长可是没少走关系,恰好淑妃也是个长袖善舞的,如今能爬上四妃之位,可见本事。 忠勇王身为武将,脾气直来直往,最见不得这种汲汲营营之辈,因此对易家一直极为不屑。 顾王爷想到易家的小子貌似与自家儿子玩的极好,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讪讪笑道:“咳,那个易小子还是不错的,只是投错了胎。” 顾砚清不在意地勾勾唇角,没有接腔。 顾王爷瘪了瘪嘴,摸着鼻头道:“继续说剩下几个皇子。” 顾砚清恭敬地答了声是,继续说道:“三皇子周行奇性格阴鹜,这与他小时候在冷宫被虐待的经历有关。此人六亲不认,行事狠辣,可止小儿夜啼,若为君,对百姓不是好事。” 顾王爷叹气:“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生生把性子给养歪了。” “皇家父子无亲情,一个宫女生的皇子未被重视也是寻常。”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四皇子周行杰性格倒是没问题,但却一直醉心武学,数次请旨要上战场,都被圣上驳回。勇猛有余,而才智不足,非明君之选。五皇子尚且年幼,不敢妄做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