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得油亮的红木小桌上，一口黄铜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几片切成大段的葱白跟姜片正随着沸腾的水翻滚着，铜锅旁，摆了十几盘鲜红的羊肉，配有冻豆腐，小白菜，焯水过的菠菜，以及各色蔬菜都被装在素白的小瓷盘里。

肖然配了一小碗儿加着腐乳韭菜花的麻酱，用筷子尖沾了点儿一尝，双眼不由得一亮。

嘿，还真是那个味！想不到这里的凡人倒还挺会吃的！

“公子一看就是会吃的...”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小二一脸谄媚，还用不着肖然动手，便极有眼色地把一盘羊肉扒拉进了铜锅里，羊肉在铜锅里翻滚两下，很快便被焯成了褐色。

“不错。”肖然夹起一筷子羊肉，把沾满了麻酱的羊肉放进嘴里，肉香与麻酱的香味在嘴里混合，啊不由得食指大动。

而对面的津儿都不用肖然分说，早已夹起一大筷子羊肉，急不可耐地便送进嘴里，那对明晃晃的大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

“好吃...”

“小二儿，刚刚楼下那女人是怎么回事儿？”肖然又动手下上一盘鲜嫩的上脑，望着翻滚的羊肉，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唉，说来怕扫了公子的兴致。”听到这话儿，小二不禁愁眉苦脸起来，声音也变得瘪了起来。

“有什么但说无妨便好了。”肖然白口了一口羊肉，肉香四溢。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实际上，他把这小二叫上来，最大的原因也是想从这小二的嘴里，套出这城里他不知道的事儿，毕竟这迎客小二每天接触如此多的客人，人又机灵，便相当于一个活的百事通了。

“那小人便斗胆子说了。”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小二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酝酿了会儿，这才开口。

“好教公子知，她也算个苦命人，也没名字，街坊们都叫她花儿，不到五岁就给那酗酒的爹卖到到了窑子里，当个卖唱的，好不容易苦熬了多年，七年前认识了一个教书小书生，花了不知多少银钱才给她赎回来，俩人倒也相爱，可没过两年，那书生居然得了痨病死了....撇下这娘俩..”

“是么，确实是个苦命的”肖然点头附和，又用笊篱盛出满满一笊篱的肉，拿了个干净的白瓷盘子放上。

“津儿，去给那小弟弟送过去点儿，看那小子，饿得跟个大头娃娃一样。”

“是，师傅。”津儿接过盘子，屁股一挪便从红木椅子上跳下来，不一会儿，楼梯便传来津津下楼发出的咚咚声。

“公子真是善人啊！”小二不禁满脸堆笑，又接着开口。“书生死了，花娘便照顾丈人丈母，白天磨铜镜，晚上回去做饭洗衣，再加上书生攒下的那点积蓄，日子倒也过得去，可谁知道...”

“别断章。”肖然显然觉得这小二有些太过墨迹。

“是是是！”小二缩了缩脖子，又接着开口。“可前天，她那公公婆婆出去挖点儿野菜，老眼昏花地竟忘了时间，嘿呦..等第二天发现，这俩早就死在野地旁边，连脑花儿都不剩了！都被那妖怪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