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呈现出鱼肚白了,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而他们的车队也已经开到了杭城市区里。
在一个五星级酒店门前停下车后,一行人被保镖簇拥着上了楼。
酒店最顶层的总统套房里,盛子欣对着睡眼惺忪的黄震说道,“你和王娴妹妹先去睡吧,保镖会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你们要有什么事的话叫一声就行。”
“行。”黄震点了点头,然后问她道,“那你呢?”
盛子欣笑着揽住王娴的手,“我和王娴妹妹一起睡。”
说完,她就拉着王娴向屋里走去。
黄震也不管她们了,他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和保镖打了声招呼后,他就走向了另一个房间。
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后,他顿时精神了许多。
躺到床上后,他决定暂时先不睡觉,继续看一下金簪的记忆。
他要看看,金簪的记忆里,会不会出现暗中那些人的线索。
于是,他躺在了床上,拿起了金簪,再一次地发动了异能。
这次记忆中出现的场景,是在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内。
汪直穿着一身囚服,蓬头垢面的斜靠在墙角边。
一個五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绯色的明朝官服的人,正拿着金簪,从监牢外面走了进来。
他走到汪直的牢房外,紧盯着墙角那个蜷缩的身影,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歉意。
他长叹一声,随即说道,“汪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说完,他把手中的金簪扔进了牢房之内。
叮当一声轻响,惊醒了一声不响的汪直。
他刚想起身,但是一个不稳直接栽倒在地。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飞快地爬向了那支金簪。
捡起金簪后,他擦拭了一下上面的脏东西,然后插到了自己凌乱不堪的发髻上。
随即,他看向牢笼外面的那个官员,拱了拱手,“多谢胡侍郎了。”
胡宗宪一脸没落地摇了摇头,“非是我不帮你,只是当今圣上身旁有小人进谗,所以你的疏奏便没了下文。”
汪直闻言,顿时长叹一声,无力地垂下了头。
良久之后,他低声问道,“在下临死之前,能否见一次小儿?”
胡宗宪长叹一声,“胡某有愧于你啊。也罢,晚些时候我让人把你儿子带来。”
汪直再一次地向胡宗宪拱了拱手,“多谢胡侍郎了。”
说完,他便一言不发地重新爬回了墙角旁。
胡宗宪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便带着手下众人离开了牢房。
金簪再一次的回到了汪直的手中,一如黄震之前所料想的那般。
对于汪直,胡宗宪还是怀着愧疚的。毕竟当初是他答应汪直的投诚,哪知道朝廷上出尔反尔,把汪直给下了狱。
所以,他对汪直的这些小要求也都是尽量予以满足,以弥补自己的愧疚之心。
想到了这里,黄震也是遗憾地摇了摇头,要是朝廷真能听从汪直的疏奏,那么有他控制着海盗,大明的倭患说不定就能平息。
而且海上有了这股能称霸东亚的势力,说不定大明也能加入这场,颠覆世界格局的时代之中。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历史已成定局,他也没法去改变这段历史。
随即,黄震继续发动了自己的异能,接下来就应该是汪直把金簪交给他王澄的事了。
他要看看,当时汪直究竟留下了什么话。
当他发动自己的异能后,看到的还是那个监牢。
出现在牢笼外的,是已近中年的王澄。
只见王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银锭,递给了带他进来的狱卒,“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与家父二人单独待一会。”
狱卒欣喜地接过了银锭,塞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感叹了一句,“你们这些徽商真是大方。快去吧,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说完,他用钥匙打开了牢门,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王澄拱手感谢了一下狱卒,接着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食盒,然后对他说道,“你们在外面帮我招呼一下差人。”
随从抱拳答应了一声之后,便跟着狱卒一起走了出去。
等人全都走了之后,王澄提着食盒矮身钻入了牢房内。
清扫了一下牢中空地之后,他席地坐了下来,打开食盒把里面的东西摆放在地上。
“父亲,过来吃点吧。”
汪直点了点头,坐到了他的对面。
王澄拿着一个酒盅,给他倒了一杯酒,“父亲,喝酒。”
汪直接过了他递来的酒盅后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东西,大口吃了起来。
“呵呵,不错。都是老家的特色。”
吃了一会儿之后,他便停下了筷子,端起酒盅喝了一口。
然后他用手抹了一把嘴,开口问道,“朝廷什么时候处斩我?”
王澄低着头,黯然说了一句,“明日午时。”
汪直长叹一声,“想我汪直纵横海上二十多年未曾有敌手,不想却轻信了同乡之言,惨遭此劫难。”
王澄也是长叹一声,但他却不知说什么为好。
只见汪直,从头上摘下了金簪,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这支金簪你还记得吗?”
王澄点了点头,“澄记得,当年母亲临终之时,让我把这支金簪交予父亲。”
汪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怀念之色,“这是我当年第一次出海回来之后,给你娘亲买的。原本想赚了大钱让家中之人过上好日子。未曾想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说完,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王澄的身边后,把这支金簪插到了他的发髻上。
然后他俯下身子,在王澄的耳边轻声说道,“这支金簪中藏有我这些年来所获财物埋藏的地点。黑暗之中灯火之下,记住。”
说完,他俯下身子抱着王澄,轻声说了一句,“哭。”
随即,他口中便哭喊道,“儿啊,回去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千万别想着为我报仇。今日之事,完全都是为父咎由自取。”
王澄原本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受他这一激,眼睛也红了起来,“父亲啊,澄儿回家之后就举家隐居,绝不再过问世事。”
这时,门外的狱卒听到声音后进来查看,看两人这副样子后生怕出什么问题,连忙上前去把两人拉开。
他把王澄拉出门之后便吩咐同僚,处理牢笼里的东西。
而记忆也就这样结束了。
黄震回过神之后,不由的感觉到很奇怪,为什么汪直没有告诉王澄,具体怎么使用这支金簪。
不过他想了想之后,他也就想通了。
汪直毕竟是个倭寇头子,外面的仇家不少。
他也怕自己的财富落入别人之手,让他儿子自己找的话有两个好处。
万一他儿子半路被人抢了,那么那些人也不会知道他藏宝的秘密。
他儿子安全回到家后,若是能发现秘密,那么自然会去寻找宝藏。
要是发现不了的话,这个秘密一直流传下去,总有后代会发现的。
可惜后来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汪直的后人一直没有发现金簪中所藏的秘密。
不过从记忆中,黄震暂时还是没有发现那伙想加害自己的人。
所以,他发动了自己的能力,继续看了起来。
记忆中,王澄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胸口处紧紧缠着一些带血的绷带。
那支金簪则放在他床头的柜子上,一旁放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汤药。
床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
这时,床上的王澄呻吟了一声,那名女子听到声响后,立马站了起来,“相公,你醒啦?”
王澄睁开眼睛,伸手就想去拿床头的金簪。
谁知,刚一动,就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
“咳咳。”王澄咳嗽了一声,对自己的妻子说道,“扶我起来。”
他的妻子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相公,你的伤……”
王澄摇了摇头,“不碍事。”
他的妻子答应了一声,然后扶着他半靠在床头上。
王澄呻吟了一声,然后示意他的妻子,把那支金簪递给他。
王澄接过金簪后,对他的儿子招了招手,“进儿,来。爹有话和你说。”
一旁王澄的妻子见状,连忙说道,“你和进儿说,我先出去了。”
王澄摇了摇头,“你也一起听着,进儿还小,我怕他忘记了。”
等两个人靠近他之后,他拿着金簪说道,“这是我父亲临刑前给我的,说是里面藏着他毕生所藏的积蓄,还让我在黑暗之处灯火之下查看。”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毛海峰的人给绑了。”
“没想到这个毛海峰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父亲在世时还对我必恭必敬的。父亲一死,他的本性就暴露了。竟然派人要劫持我。”
“好在我在松江府周边遇上了戚大人的士卒,要不然我估计回不来了。”
他的妻子听他说完之后,问道,“为何毛海峰要劫持你?难道他们知道了公爹和你说的事?”
王澄摇头说道,“不知,那伙人从头至尾都未曾说话,只是裹挟着莪一路往海边赶。”
说完,他把手中的金簪递给了儿子王进,“进儿,你记住爹爹的话了吗?”
“进儿记住了,我会找到这支金簪中的秘密的。”
王澄笑着点了点头,“记住,这支金簪的事,谁都不能告诉。你要是没有找到的话,就告诉自己的长子。按照这个代代流传下去。记住了吗?”
王进答应了一声,“进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