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娘荷叶鸡。
斩小的鸡块散发着氤氲的香气,鲜嫩可口的汤汁,配上一口有淡淡甜味的除壳粟饭,来上一口微甜的长安西市腔酒,姜茯苓的气总算消了点。
“结账,今天出诊、救治可以少给,药材却不能亏,五十文。”姜茯苓运箸如风,一下夹中了旁人最厌恶的“凤尾肉”,得意地在相里干面前晃了晃,然后一口吞下,嚼得满嘴流油。
真是良心要价了。
没办法,行业内有祖传的规矩,除非是真的穷到无法支付药费,否则该收多少收多少。
范铮击掌,陆甲生赶紧把药钱付给药僮,然后拉着药僮去另外一桌单点一只荷叶鸡开吃。
就这一点来看,陆甲生确实很适合接人待物,接个坊正绰绰有余。
底层小吏的好处在哪里?
肯定不能侵吞坊产、夺人田产,要外人给你送礼也得你配。
但是么,蹭个吃喝,谁也无法指责什么,所以廖腾的大肚腩才成为吏员中的表率。
凤尾肉那东西,喜欢的爱到要命,不喜欢的厌恶之极,除了极度油腻之外,还附有鸡的淋巴系统。
反正范铮是享受不了。
看看相里干与姜茯苓之间的互动,范铮明白,这二位的关系匪浅,少说一個世交,不然区区武候是叫不动医正的。
范铮举杯:“今天辛苦相里兄,若不是你,我们哪能见此杏林妙手?”
姜茯苓眉开眼笑:“识货!不过,人家就是在小小的伤科上还行。”
这个需要严谨的行当,连吹牛皮都需要收敛着。
否则冯一纸跑来问一句:伤寒、时气、疮肿、疟、痢、按摩、咒禁,你都精通了?
那时候丢脸的还是自己。
咒禁科,与祝由大致一样,不过唐朝官方定义的名称如此。
“瞧瞧,人家才成丁,就混了个将仕郎。再瞅瞅你自己!”
姜茯苓嚼着鸡翅,满眼嫌弃地看向无辜中枪的相里干。
相里干举手讨饶:“我没出息,别说我。”
看样子,两家的关系真的很近。
长安西市腔酒,出名是因为在西市兜售,并非产于西市,更不是长安人酿造的,而是西市的胡人酿酒、胡姬卖酒。
即便好些家的料都是高昌的葡萄,味道也是不一样的。
原材料、配方,都是左右一个品牌能不能做大的重要因素。
能够进了太极宫、成为贡品的葡萄酒,只有一家,其他味道略有欠缺的只有摆在西市,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卖,斗酒千钱。
这价格,看着不错,可你了解一下最低档的绿蚁酒价格,就会觉得,真心不贵。
绿蚁酒的价格,整个唐朝时期的变化都不大,大约斗酒三百文。
相里干的人情、姜茯苓的飒爽,都被范铮列入了可深交的名册里。
“姜茯苓,其实将仕郎还是你最近挂嘴边常念的人哦。”
相里干撕了一块鸡胸肉,吃得眉开眼笑。
姜茯苓顿了一下:“建言冯一纸备药?”
范铮微微一笑:“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