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县的集市里,范铮拿起一个比婴儿拳头略小的柰果,稍稍奇怪。
现在还不到收获的季节,这些柰是怎么从去年保存到现在的?
冰箱效果也没那么好吧?
蹲在摊子上的庄户咧嘴笑了:“有窑洞哩!放窑洞里,半年都没问题。”
范铮才想起来,后世,这一块算是陕北地界了,窑洞是地方特色。
柰果鲜红诱人,可惜味道甜中带点酸涩,隐约有苹果的味道。
柰,又名林檎、沙果、花红。
值得一提的是,林檎一词,此时专指苹果,西域传过来的种,不明白的人容易搞混。
林檎,本意指飞鸟爱食用的美味果子,在历史上的含义几经变迁。
不是西域传过来的林檎不好,但林檎的植株适应性,确实没有柰好。
柰这味道不算好的果树,从河北到昆州等地都广泛种植,就是因为它对水土的要求极低。
陆乙生抓过一个柰果,龇牙咧嘴地咀嚼着,偏偏除了核,就是皮子都没舍得吐出来。
年轻,长身体,胃口极好,啥东西都能对付两嘴。
孙九慢悠悠地咬了一小口,老脸皱成一团:“啊咧!这味道,还是那么涩!”
集市里人来人往,不时会有人相互碰撞,气量好一些的各自散开,脾气不好的挥拳相向。
前头就有两名青年口吐芬芳,继而缠了上去,拳脚、肘交替使用,继而抱在一起角力。
如果是胜负立分就没有看头了,偏偏两個人的技艺、体能、体型相当,引得无数人围观,就连市令都含笑把臂,不去制止。
不是不善良,只是,看戏是人类的本能,在眼下这种娱乐匮乏的年代,这种事,可算是一大乐子了。
范铮也是乐子人,当下驻足于一角,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因为没着官服,范铮肆无忌惮地挥拳:“摔他!提他裤腰带!右腿抢中路!进了有海参吃!”
话是越来越奇怪了啊!
刘谙、华鸣分立左右,隔开闲人;
陆乙生站到范铮后方,努力防止他人挤到范铮;
孙九在范铮前方,奋力为范铮拉出一条可以直视的线路。
“别挤!”孙九奋力咆哮着,脸色骤然一变,随即大声让人闪开。
哎,热闹确实是热闹了,可惜两人的实力太相近,居然一盏茶时间没分个胜负,市令看看拥堵的集市,只能出面让他们滚蛋,要约架去外面。
集市里的乐子人哀叹了一声,免费大戏看不成了。
范铮一行回到驿舍,进了房内,孙九谨慎在地门口左右看了一下,掩门、插门闩,从袖中抽出一张指头大小的字条。
别嘲笑范铮之前用鹅毛笔写字,在许多特定时刻,鹅毛笔就是比毛笔好用,字能写得更小。
字条上面就两个没头没脑的字,户义。
刘谙、华鸣默默地伸出手指头,指向最后一个字。
义,义仓。
对方显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为他们提供了线索。
孙九点上烛火,范铮将字条交给他烧了,开始琢磨:“鄜州没有姓户的,名字里也没有带户的,就只能是司户参军了。问题是,上州的司户参军、司法参军都是二人,我知道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