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贞贞在香坊,一天十五文,也就五千四百钱左右。
整个范家就没几口人,弄他家的饭菜,真是轻松许多。
香坊的活,看起来不重,可持续佝腰也很劳累的。
苦贞贞弄出的膳食,即便离樊大娘稍有差距,不是很挑剔的人吃不出来。
她还会一些潭州的菜肴,比如鹅颈丸子(蛋卷肉)、猪肉加生粉(芡)做出的假羊肉、江米猪肉丸子、梅菜扣肉,让人垂涎欲滴。
莫说木薯、包谷在美洲,绿豆粉与藕粉同样是上好的淀粉。
让人顾忌的乐林氏,再没出现在苦贞贞眼前。
原因很简单,范铮让陆甲生有意无意地透露,乐喜在给某位贵人当庶仆,那位贵人有可能不大妥当,忧心忡忡的乐林氏当然就没心思来捣乱了。
谣言这东西嘛,指名道姓就落下乘了,似是而非才是真谛。
然后你一追究,嘿,原来人家说的是车轱辘话,偏偏你们被带到了沟里。
有点小缺德,却也是无奈之举。
或许是觉得这钱拿得太轻巧了,苦贞贞时不时帮两个婆娘清理一下家务,范家宅院也清爽了许多。
……
九天时间过去,监察御史早早被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叫出来。
叫他的人,已经变成了杜笙霞。
范铮只能半梦半醒地穿戴、上驴,接受初冬清晨冷风的问候。
小巧的手炉抱在怀中,缓缓燃烧的兽炭驱走一些暖意。
公廨内的同僚纷纷恭喜范铮,一个个的都极为友善。
然而,远近亲疏,在成婚当日,范铮就已经分得清清楚楚。
不是说“缘”,而是在意态度。
即便是刘谙、华鸣也只随了二十文,范铮不照样笑纳了?
要知道,当官的人都有一项神奇的技能,可以不记得谁送了礼,却一定记得谁没送。
不完全是为了阿堵物,随礼有时候也代表了一种态度。
所以,李义府觉得范铮被其他监察御史接纳了,就是个笑话。
骨子里,出身优渥的同僚们,看不起功利心重的李义府,同样看不起出身卑微的范铮。
于是,即便是遣一庶仆去敦化坊随礼的举动,他们都不愿意去做。
李义府唇角带笑,眼中带刀,一个眼神就让范铮明白了,这些同僚们看到范铮的考课上中,嫉妒之意大起,想要给范铮挖坑了。
首席监察御史柳范去了鄯州都督府审功辨真,此时的日常事务,便由次席阚苫负责统筹安排。
看上去慈眉善目的阚苫,开口就是一个大坑:“范铮御史年轻有为,正好这里有个审功辨真的差使,也没多远,瓜州豹文山守捉前段时间来报,斩薛延陀三百首级,可愿前往一探?”
李义府疯狂地眨着眼睛。
好家伙,是没多远,三千三百一十里而已!
范铮要是对地理不熟,上了这恶当,元日前都回不来咯!
关键是,范铮前头才出了鄜州、壁州,凭什么去瓜州啃沙子?
就因为那少得可怜的公婆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