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院内,连阚苫都悄悄挪了一下屁股,似乎这就远离了范铮,多了一丝安全感。
院内其他人,即便范铮在壁州立了个大功,依旧觉得自己优越感满满——他一个平民出身懂啥呀!
可是,滴水穿石的审讯手法一出,再倨傲的人也必须承认,范铮手上是有绝活的。
别的不说,在不动刑具的前提下,要审清楚对方会抵死不招的案子,怕是曾经的大理少卿、如今的民部侍郎孙伏伽,也得费一番劲吧,可范铮就轻轻松松得了供词,时间半天。
最重要的是,没有用刑!
这一点,即便监察御史们自视再高,也无法否认,自己还就是做不到。
阚苫甚至在心头暗暗盘算,什么时候托人去吏部司走走关系,换個部司蹲着吧,毕竟范铮崛起已经势不可挡,要是哪天屈曲于他之下,凭沙州豹文山守捉的旧账,或许小鞋就够穿了。
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范铮本身就跟君子不沾边,他就是个普通人性格。
随即,阚苫面色一苦。
忘了啊!
吏部司郎中的舅子,就栽在他手里!
这个过节,它就绕不过去!
李义府眉飞色舞地凑了过来:“想不到贤弟还有这一手绝活!绝了,我就没想到啊!不用刑罚,就能让人崩溃!”
范铮轻笑。
李义府显然不知道,后世军队里的“关禁闭”,同样是让人心理承受不住的处罚。
绝对的安静,完全无交流,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弃了的孤独感,不是谁都能承受三五天的。
毕竟,人是群体性生物啊!
“李兄要不要分一杯羹?”范铮笑眯眯地问。
李义府意动,还是叹气拒绝了。
不是谁都胆子大到招惹第一纨绔,也不是谁都能得到御史大夫的青睐,没有大腿可抱的李义府,现在就是个渣。
别看他慷慨陈词,其实他主动招惹的目标,要么是惹得起的,要么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连李乾祐看了报上来的记录,都忍不住与韦悰探讨。
“你说,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我遭遇这样的手法,能不能抵挡得住?”
“事后下官带太常寺太医署医监、医正各一人,给封言平查过身体,他们告诉下官,虽然没有任何血液流失,但封言平的身体确实坏了许多。依下官看,我怎么也能比封言平强一些,好歹会撑过一天吧。”
……
有了封言平的供词,长安县户曹,从司户佐到司户史,免不了要被追责。
李泰这个雍州刺史还做得很到位,亲临长安县配合范铮,抛出如实招供可减免部分罪责的诱惑,细节一一浮出水面。
即便是这样配合了,十匹御马也只有九匹的踪迹。
十全十美做不到,范铮也没有纠结。
买走赃马的人家,来头也不小,却不是范铮这个档次能处理的了。
别说是范铮,就是李乾祐都管不了。
甚至,连李泰都有些头疼。
好家伙,全部是该宗正卿、襄邑郡王李神符管的人物,淮阳王李道明、窦氏、独孤氏等,最少也是个皇帝的缌麻亲。
果然,家世差一点的,根本玩不起这种勾当。
矛盾自然层层上报,李乾祐直接入两仪殿,将奏章单独上次给李世民。
“气死朕了!张阿难,召宗正卿李神符进宫!”
一天之后,宗正寺里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小功亲、袒免亲、緦麻亲,统统杖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