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妃阎婉不施粉黛,素颜中带着一丝憔悴。
母子连心,最心焦的,当然是阎婉。
“有五成把握吗?”
阎婉与杜笙霞交情颇深,跟范铮自然不讲客套,直接发问。
范铮郑重点头:“多了不敢说,七成可能性是有的。”
冯一纸挪了过来,露出一口黄牙:“监察御史,为什么是用臭蒿?”
说什么君臣佐使,范铮肯定是不行的,但用不太专业的言语解说还是没问题的。
“太医令想过没有,《肘后备急方》的方子,多少应该有点作用,为什么青蒿方就不行?抱朴子没必要耍人。有没有一种可能,青蒿之名,已经变迁了,调换到同是蒿属的其它物种身上?”
“选臭蒿,理由其实跟孙道长的砷剂差不多,为虫所厌。”
臭蒿因为其浓烈的气味,连病虫害都几乎没有。
即便在青蒿之名被夺之后,陇右一带仍旧以臭蒿为杀虫药,延续至后世。
一番半通不通的话说出来,那几个桀骜的青年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去。
惹不起,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尚药局与太医署,只能努力而又徒劳地想法为李徽维持生命,侍御医与主药急得额头冒汗。
天近黄昏。
马蹄声疾,一骑策马奔入魏王府,马背上捆着一大捆蒿草。
帐内从马背上滑下,无力地躺在地上,疲惫不堪的面容带着一丝骄傲。
冯一纸赶紧让太医署的人拿下蒿草,入鼻一股强烈的臭味,根单一、垂直,茎单生、较细、紫红色,有纵棱,叶密集为莲座形,栉齿叶。
范铮只嗅了一下,就确定是对的品种。
太医署的官员,赶紧伙同魏王府的仆役,大力绞汁。
有一点,《肘后备急方》是没记录对的,一握臭蒿绞出来的汁,少得可怜,根本不够一次喝的。
几名亲事要搀扶帐内,范铮摆手:“弄一碗盐水给他喝了再动。”
饮过盐水,帐内露出了笑容:“大王,帐内府幸不辱命!一人双马,我们奔到秦岭分水岭采摘的臭蒿,其余人与医监,在后面慢行。”
范铮拍了拍脑门子。
忘了,长安城地势南高北低,海拔400——450米,臭蒿的生长环境是海拔2000——4800米,这附近能达到如此海拔的,只有秦岭,最便捷的地点也必然是其分水岭。
来回近三百里,就算是一人双马,也跟累傻小子似的。
范铮可以断定,这一队的马匹,很多都得休养一段时间,甚至会直接废了。
一大捆臭蒿,总算绞出小半碗汁,冯一纸戴着口罩,端蒿汁给李徽服用。
口罩的第二个妙用,隔味。
虽然不能尽除臭味吧,起码少熏了大半。
迷迷糊糊的李徽,稀里糊涂地喝下这半碗汁,过了一阵才嚎啕大哭:“阿娘,苦!”
臭蒿,味苦辛,小李徽哪里吃过这個?
就是侍御医开的方子,都要考虑他能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