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九卸驴车,拴驴,顺便往水槽里加了一瓢水,水槽边上的小凹坑里加上粗盐,再放好草料、豆子,转身就想跑。
元鸾眉头挑了挑,孙九老实地停下脚步。
“我娃身上、面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最好讲清楚。”
在这两口子面前,孙九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再多的鸡鸣狗盗,抵不过拳硬如铁。
孙九只能絮絮叨叨地将龙首原上的事讲了一遍,最后无奈地回应:“依小老儿猜想,监察御史怕是遇到什么堵心的事,执意要亲身上天发泄胸中郁气。这要是从牢狱里讨一名死囚来试,多安全。”
范铮冷哼,你就那么想给死囚越狱机会?
再说,就这屁大的高度,和人家从二楼跃下有多少区别?
大唐的楼,还是有一些的,一层楼高度差不多是一丈,平康坊的楼子底楼在一丈五左右,现在最多也只敢盖到第二层。
不是说这个年代就建不了高层,那些经过特许的佛寺,塔就不止这一点层数。
究其原因,是因为城墙的高度普遍就是两丈左右,建楼高过城墙,有窥探宫城的嫌疑。
留存于后世的,关于盖楼的限制,是唐文宗时期“其士庶公私第宅,皆不得造楼阁,临视人家”的敕令。
唐朝官吏起楼的记录,许敬宗后期的“连楼”绝对是榜上有名的。
随着人口的增长,禁令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刚需。
挥手斥退孙九,元鸾看向范老石,模样有点凶悍:“看看,把娃儿打成啥样了?都想要上天了!宁愿自己摔一身伤,也不肯假手于人!”
范老石蔫头巴脑地蹲着,嘀咕道:“还不是你要我教训的……”
元鸾挑眉:“哎呀,还有理了是吧?我让你出手就打了?你好歹也问个是非曲直吧?”
范老石低头。
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当個耙耳朵,我容易吗?
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的葛布圆领袍,范铮要踏出宅院。
范老石的嘴皮蠕动了几下,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郎君……”杜笙霞委屈巴巴地抚摸着肚皮叫道。
范铮勉强笑了一下,嘶,扯到面上的伤处,有点痛。
小叫驴“啊呃”地叫了起来,配合那看起来像在笑的表情,妥妥的幸灾乐祸。
范铮瞪眼:“信不信我请东市的骟匠过来,今天请你吃金钱肉?”
小叫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啊——呃”地叫了起来。
翻译翻译:我不是人,但你真的不是人!
元鸾没好气地瞪了范老石一眼,面上挤出笑容:“大郎啊,阿娘知道你委屈了,可一家子居家过日子,哪能永远没点起伏?听阿娘的,这个大纸鸢,不上去了,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