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范老石这匹野马肯套上络头了,即便不能安上鞍鞯,剪个三花鬃,好歹也在可控范围。
嗯,这家伙的心思重得很,谁要威胁到家小,估计还会故态复萌。
“有事,到左骁卫找长史相里干,他能处理。或者,让范铮找张阿难。”李世民重重吐了口气。“现在不是前朝乱世了,不要动不动就靠手段。”
范老石频频点头,笑容憨厚老实,只看他的模样,谁能想到他竟搞出一些大动作呢?
李世民之所以安抚范老石,除了有范铮的情面因素,更重要的是千金市骨,给息隐王旧部一个信号:朕既往不咎,过安生日子吧!
没办法,认真论起来,李建成打仗虽略逊于李世民,政务、人心当时都强出李世民,还有個正朔的名分,拥趸是不少的,即便抛去薨了的王珪、反叛伏诛了的罗艺,还是有不少人如范老石一般蛰伏起来。
至少,在李世民活着时候,就要考虑他们的情绪问题,不能太过刺激,偏偏你又不能全部一刀了之。
真那么干了,魏征敢撸着袖子,戳着鼻梁,跳着脚大骂“暴君”。
长孙皇后撇嘴。
啧,还以为真是带人家母女出来玩呢,敢情还夹杂公事啊!
“定远乡君,恭喜了哦。”
长孙皇后笑盈盈地对元鸾道贺。
半懂不懂的李明达,眉开眼笑:“恭喜定远乡君。”
元鸾眉梢飞上一丝喜色,家里的好东西全部搬出来,恨不能让长孙皇后与晋阳公主都尝一尝。
外命妇诶,哪个女人不想着一身诰命服饰,在外人羡慕的目光中潇洒登车?
花钗五树的五等翟衣诶!
五钿的钿钗礼衣诶!
厌翟车诶!
甚至,宅院可以重建了,依制三间两厦,乌头门。
哈哈,这可是敦化坊独一份啊!
当初双双隐退,是为了躲避渐露趋势的夺嫡之争,后面又因为抚育范铮,淡了出仕的念头,一门心思放在范铮身上。
因为愧疚、因为宠溺,也因为范铮的身子骨,并不适合高强度的操练,这一身武艺也只有传给了当时还年幼的樊大娘。
可是,你要说心底没一丝遗憾,那是自欺欺人。
就连当年娘子军里的小将丘行恭,都升迁到了左卫将军呢!
有个外命妇的身份,兄长那里,应该不会再死板计较当年的事了吧?
“河南县公、右监门将军元仲文那里,朕自会劝导。观音婢也疏导一下河南夫人,当年乱世,朝不保夕,为何要拘泥于礼数?”
李世民这一席话,彻底消了范老石的抵触情绪。
不得不说,当年元鸾愤然携范铮离开元氏,这事到现在都如鲠在喉,不说开了,就是盖棺了也不能瞑目啊!
宗族这个概念,还是深入人心的。
只有范老石表示淡定,他连自己的老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从小就是随戏班子讨生活,知道他来历的人,全部沦为了乱世亡魂。
李世民都暗暗庆幸,有元鸾与范铮给范老石牵挂,才不至于无可收拾。
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无牵无挂的人。
李世民索性将诚意尽数展示:“你们自己寻好地,朕会命将作监左校署官修府邸。”
即便是官员的府邸,也有官修与私修之别,前提是别违制。
官修,除了朝廷出靡费外,最重要的是,绝对不会逾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