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许敬宗深得皇帝信任,封高阳县男,检校黄门侍郎,在史书这一块完全放飞自我。
左监门卫大将军、巢国公钱九陇,前朝因罪配为李渊的家奴部曲,许敬宗贪图钱财与他联姻,在史书里夸大了钱九陇的家世,把他提到长孙顺德、刘文静同卷。
不是说钱九陇的功绩不够,而是有悖礼法。
在《旧唐书》就有一个鲜明的例子,马三宝是当世名将之一,因为出身是平阳昭公主的家僮,入传只能平阳昭公主一卷,且蝇附骥尾。
然后,尉迟宝琳私下贿赂,许敬宗胆大包天,将李世民为长孙无忌所作的《威凤赋》,史书上直接挂到了尉迟敬德的名头上。
许敬宗的做法,很像当年北齐的魏收。
报复完封德彝,许敬宗的踌躇满志地左瞅瞅、右瞄瞄,目光移到了察院。
别人许敬宗都能放过,可李义府……
嘿嘿,当本侍郎不知道,想去右藏署捞一功的主意,是你个瓜皮出的?
……
李义府慌了。
“贤弟救我!”
范铮莫名其妙地看向李义府:“你作奸犯科了?”
李义府苦笑:“我倒想呢,有那职权不?”
或许,这并不是玩笑话,而是李义府的本心。
典仪、监察御史,都不是直接管理政事的官位,待遇是不错,油水就捞不到了。
“今天,从吏部考功司遮遮掩掩地传出消息,今年我的考课,从严。”
范铮诧异:“这是得罪谁了?不对呀,我们干的,可不就是得罪人的活吗?”
李义府苦笑:“右藏署。”
范铮了然,原来是那个鼻孔朝天的奸佞啊!
诶,好像当天自己也去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许敬宗只针对我,似乎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李义府都不懂,为什么刀锋就对着自己一个呢?
明白了,同类相忌,许敬宗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范铮笑道:“莫慌,真要收拾你,风声就不会出来了。”
一名礼部书令史,持名刺拜谒范铮:“见过上官!礼部侍郎令狐德棻公,想请上官过衙一叙。”
这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微胖的面容写着慈祥,少时便通文艺、史学,编撰《周史》,爵彭城县子,一个比较纯粹的文人。
礼部尚书只设一人,侍郎也只设一人,颜相时自然转去尚书省了。
“烹好茶。”
令狐德棻拍着身边的椅子扶手:“坐!”
寒暄、饮茶,令狐德棻终于步入正题:“素闻范家千里驹,行事不拘一格,为祠部郎中沃鯌出了个好大的主意,长安城中的寺庙隐隐叫苦。”
“我礼部主客司,掌诸蕃朝聘之事。而今薛延陀遣真珠毗伽可汗乙失夷男之弟,俟利发乙失统特勒向朝廷求亲,陛下有意拒绝,却苦无合适的理由。”
俟利发是沿袭突厥的官制,相当于薛延陀的大员;特勒、特勤是一个意思,翻译的问题,指可汗的兄弟、子侄。
乙失统贞观三年就出使过长安,寻常理由是糊弄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