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与否,还真不能看外表。
再说,老实人也有七情六欲,延三顺去和胡女来上一段跨国露水,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事。
但带了骨蒸病回来,就是延三顺的过了。
“官爷,我不会死吧?”
延三顺心慌了,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声音浑浊。
许胤宗挑眉:“老夫在,自然死不了。”
范铮补刀:“就是得去坊东角集中居住,不许出门,吃上半年的药。要是嫌闷,我可以买一些小木鱼来,让你们敲敲。”
延三顺哭了。
又苦又涩的药汤,吃一顿就足够终生难忘了。
半年,这是要命哟!
延老汉愁眉苦脸:“家里倒是有点积蓄,怕还是不够哟。坊正,帮忙问问,有谁愿意接手这宅子。”
延三顺的心头抽了一下。
因为不肯改回可地延氏,致使他的亲事泡汤,延三顺对阿耶还是有气的。
可是,在自己病重的时刻,阿耶愿意卖宅院救治,延三顺终于被感动了。
“阿耶,宅子不能卖啊!要不然你住哪里?”延三顺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哽咽道。
陆甲生不耐烦地用枣木短棍敲着床尾板:“够了哈,不用在那里表现父子情深。这几年,哪一次大病大疫,不是坊中出钱的?麻溜的,收拾衣裳被褥,戴上口罩,往坊东走!”
不用自己家出钱啊!
延三顺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从床上挣扎下来,穿上麻履、戴上陆甲生给的口罩,自顾自地往坊东行去,延老汉手忙脚乱地收拾被褥、衣物跟上,没口子地对范铮与陆甲生道谢。
许胤宗挨家挨户检查了一遍,见到的是无比的配合,没有谁敢炸刺的。
“老夫痴长许多,除了在大家族中见到如此配合之外,还是首次见到坊中说一不二的。”
许胤宗半带玩笑道。
冯一纸点头:“许翁说得是,即便是贞观十年,本官出州县冶时疫,还有左卫翊卫相佐,依旧有人不识好歹,还是翊卫杀了几个才彻底乖了下来。”
“哦,那一场时疫,就是时任敦化坊正的华容开国县男提醒备药,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许胤宗看向范铮的眼神,多了一丝亲切之意。
范铮轻笑:“正因为那场时疫,才让坊民看到了坊中为民的诚意。手段,咳咳,有时候可能粗疏了些,心意还是好的嘛。”
“再说,当时为了考课,想捞点功绩嘛,就出了点小钱弄香坊,初衷是弄点钱让坊民快速成婚,结果和大兴善寺波颇寺主阴差阳错地结识了,准到寺门前贩香,就开始顺风顺水了。”
“修缮危房、救济孤寡、开坊学,不就水到渠成了嘛。坊里最难管束的铁大壮,自从娃儿入了坊学,比谁都在意坊内的秩序。”
一旁的铁大壮,摸着后脑勺憨笑。
许胤宗点头。
这样捞业绩的人,越多越好啊!
……
雍州的医学生、太医署的医生与针生全部出动,逐坊清查骨蒸病,西市沽酒的胡姬自然早早被圈禁、诊治了。
结果报上朝廷,李世民与诸宰辅都吓了一跳。
与胡姬有染的人不少。
有人天生体质好,病魔见了绕弯跑。
但仍旧有十七个作坊、近百人染上了骨蒸病。
该说买卖兴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