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娘手脚麻利地捡开白叠子,嗓门依旧很大:“范铮兄弟,这不是高昌的白叠吗?那些贵人不是种了当花看?”
范铮笑道:“那才叫暴殄天物!这东西,是上天给百姓最好的御寒之物。”
纺织什么的,一时还不可能实现,但做个夹层嘛,很容易的。
范铮看了一眼形影不离的甄行、巫桑,轻笑道:“效果怎样,姐姐不妨裁两块布料,将白叠缝在中间,给巫桑试试?”
樊大娘一拍手:“大郎,取来!”
甄行松开巫桑,迅速跑回自家宅子,取出生绢半匹、錾花交股屈环剪一把、针线一箩。
樊大娘细细打量了羞涩的巫桑一遍,很快确定了尺寸,连尺子都不用,挥动剪子就裁,布料很快成型。
将剥了籽的白叠摆到中间,樊大娘挥舞针线,一番眼花缭乱的穿针引线,终于打结、剪线头。
范铮横竖没想明白,樊大娘那可以开山的手掌,是怎么摆弄针头线脑的,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多年,至今无解。
一件素淡的碎花袄子成型,樊大娘甩手披在巫桑肩头:“罩上去!”
巫桑脸色微红,袄子穿身上,没多久,鼻尖就出汗了。
“热?”
甄行好奇地问,顺带摸了一把小手,隐隐有汗渍。
哎呀,巫桑这小手,又软又热乎。
“嘿,好东西!阿娘,给我和甄邦来一身!这软乎乎的,可比皮毛舒服多了。”甄行笑嘻嘻地开口。
某大鼻子点了個赞。
猪泪流满面:我也想要这待遇。
樊大娘伸手一拨拉,甄行歪出去几尺,仗着多少练过,才站稳身形。
“这种御寒之物,当然是先顾鳏寡孤独,然后是先贫后富,最后才能轮到我们。”
甄行的小眼神幽怨。
阿娘,你变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心肝宝贝肉了。
范铮点头:“姐姐大气。不过,这也正是我弄白叠回来的初衷,让大家少受点冻嘛。”
甄行小憋气了一阵,看到巫桑身上的袄子,念头通达了。
肉烂在锅里,给巫桑也不错嘛。
巫桑褪下袄子,双手递到樊大娘面前,期期艾艾地说:“婶……婶子,我已经……试……试过了,很暖和。”
范铮笑道:“姐姐,你让巫桑都紧张了。”
樊大娘标志性地大笑:“哈哈哈!反正早晚是甄家的人,害羞什么?拿回去穿!巫闷山敢有意见,婶子帮你做主!”
“哟,这儿媳妇还没讨过门,就开始护短了呀!”
打趣声一片。
甄行笑眯眯地打量着巫桑:“赶紧收下袄子,就当是聘礼了。你问问别人,还有哪个敢穿我送你的袄子?”
巫桑羞涩地转身就走。
巫闷山从范氏木器作坊里探出脑袋,瞅了瞅巫桑手上的袄子,闷哼一声,转头回去刨他的直棂窗。
不舒服有什么用?
妹娃子早晚要嫁人的,嫁个两眼一抹黑的,真不如嫁知根知底的甄行。
不说甄行的家底、才学吧,好歹人家对自家妹娃子是掏心掏肺的,有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巫桑这一头,确实是佳婿。
可是,这心口就是堵,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