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阳为顾佳雪举办的私人答谢宴在次日晚上举行。 顾佳雪抵达顾夏阳家里时,看到赶来开门的他,正煞有介事地穿着围裙,而饭菜已在餐桌上整齐地摆好。 完全没预料到顾夏阳会亲自下厨的顾佳雪有些惊讶:“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顾夏阳高深莫测地一笑:“Just for you.” 每道菜的卖相都相当不错,一时间顾佳雪竟有些难以抉择,她犹豫许久,才叉起芦笋培根奶油意大利面,尝完之后,她评价说:“不错,甜度和鲜度都恰到好处,让我想起了Giando餐厅那种口齿留香的感觉。” 顾夏阳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顾佳雪继续叉起一块叉烧:“中餐你也会做?今天还真是混搭。唔,松软入味,和中环那家十二公馆的味道好像。” 顾夏阳干咳一声:“你尝尝别的。” 顾佳雪从善如流地用勺子舀起紫薯奶冻,她吃了两口,随即轻轻皱起眉头。 “怎么了,不合口味?”顾夏阳问道。 顾佳雪放下勺子:“不是,就是太合口味了,就像是从在米其林上榜的甜品店里买来的。”她看到顾夏阳完全没有反驳的样子,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我想,这餐答谢宴的成本应该达到了我半个月的工资那么多。” 完全不需要再扮样子的顾夏阳扯下围裙:“整个下午都在敲定菜单,我都饿了。” 顾佳雪将北极虾移到顾夏阳面前:“看来我要好好珍惜,你这得来不易的感谢。” 顾夏阳含情脉脉地看向她:“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会忘了你?” 顾佳雪轻笑了一声,她留意到,即使是在他们聊天的时候,顾夏阳手机的震动声音都没有停过:“你之前去英国培训飞行学员,难道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收获?” 顾夏阳的笑容一滞,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怎么,你吃醋啊?” 顾佳雪无所谓的耸耸肩:“即使你发生了什么,我也可以随时退出,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顾夏阳感觉自己快要笑不出来。他明明最反感别人拖泥带水、踌躇不清,最向往天高海阔、自由自在,可是,顾佳雪这样洒脱,却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根本上的怀疑。 “好了,我吃完了。”顾佳雪抬起手腕,看到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 “你吃饱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吃饱了?”顾夏阳的手暧昧地搂住顾佳雪的腰。 顾佳雪连忙试图挣脱顾夏阳的怀抱:“刚刚你不是已经吃了这么多东西了吗?” 顾夏阳的手越拉越近:“这些哪里够?它们都不合我的胃口。” 顾佳雪一把抓住顾夏阳的手:“都不合你胃口?” 顾夏阳以为得到了顾佳雪的首肯,正向将唇向她凑过去时,就看到顾佳雪眼神发亮地说:“那我能不能把这些东西打包?” 顾夏阳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拿回去给我妹妹家那些人吃吧?” 顾佳雪摇摇头:“当然不是,我给付宇翔带过去。” “付宇翔?”顾夏阳说,“他是谁?” 顾佳雪回答:“之前那个被你打的倒霉蛋。” “……”顾夏阳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虽然对于他被我无辜打了一拳这件事,我确实很抱歉,但这跟你不能混为一谈。” 顾佳雪决定快速结束和他的插科打诨:“总之,我再不去送饭给他,他就要饿死了,你就当可怜一下他吧。” 顾夏阳绅士地将顾佳雪送到了付宇翔正在养伤的酒店楼下,顾佳雪接过他手中的饭盒,摸到仍有热度,便下车准备上楼。 顾夏阳伸手拦住她:“你不是打算就这样上楼吧?” “难不成我还要向你发表一通难舍难分的离别赠言?”顾佳雪问道。 顾夏阳摇头叹息:“我记得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并不是这样不解风情。尤其是,你即将离开我去见另一个男人的情况下。” 顾佳雪探身凑近顾夏阳的脸颊。 一个轻柔到随时可以消逝的吻。 顾夏阳像是早有预谋地试图拉住顾佳雪的手,而顾佳雪则意料之中地及时挣脱,她指了指酒店大堂墙壁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抵达‘明天’了,而我们,不到七个小时就会再次见面。” “好吧。”顾夏阳摊手,“记得保护好你自己。” 顾夏阳目送顾佳雪走进电梯,凌晨十二点半,恰好是一个能去酒吧狂欢整晚的好时间。他的脑海中马上显示出自己的值班表,距离下次飞行,已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根据民航处的规定,距离飞行二十四小时的时候,机长不能饮用任何含有酒精的饮品。顾夏阳意兴阑珊地走出大堂,准备开车回家。 就在这时,他听到背后有一个好听的女声叫到:“顾机长?” 因为他的交游广泛,所以这种被人认出,尤其是被女人认出的经历,已不足以引发顾夏阳的惊讶。 他转过身去,看到对面站着的是那位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何年希。何年希此时画着烟熏妆,头发明显打理过,身着皮衣,顾夏阳问道:“你要出去?我送你一程。” 何年希哀叹一声:“本来是想出去的,不过现在……对了,你身上有没有带钱?” 得知何年希在这间酒店的高昂房费已经让她口袋空空,顾夏阳掏出银|行|卡走向前台:“你为什么不住朋友家?这里条件虽然便利,但价格很贵的。” 何年希连忙跟上顾夏阳的脚步:“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 顾夏阳没有再去追问她的隐私,只说了一句:“钱不着急还。”就把卡递给了前台服务员。 服务员在刷卡机上反复刷了两次,最后只是面露难色地将卡片递回:“不好意思先生,这张卡额度已满。” 顾夏阳有点尴尬,他翻找钱包,才发现因为自己出来得过于匆忙,钱包落在了家里。他转向何年希说道:“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你等我叫朋友过来付账;另一个是,我带你去旁边的酒吧,我在那里可以挂账。” 何年希扶额:“我过两天要考试,你叫朋友过来大概多久?” 顾夏阳拿出手机:“这要看他们的时间了。” 联想到顾夏阳的风格,他的朋友,大概很难在丰富的夜生活中抽出时间过来,何年希长叹一声:“你家方不方便?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借宿两晚,顺便熬夜温习考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