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锋放下炭笔，破窗外的天光已经彻底放亮。

街面上依稀开始出现人流涌动的说话声，但似乎被拦住了，并没有往鬼槐巷方向靠近。

陈锋心中清楚，天海四盟以及极乐天的人依旧在搜查自己和阎虎等人，在此之前被烧了个精光的鬼槐巷暂时是不会解除戒备了。

忽然，身后昏睡的阎虎似乎做了什么噩梦，猛地一下坐起，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不是我的错，我不想杀你们...我...我只想活下去而已，仅此而已。”

陈锋靠近，听到阎虎口中犹如细蚊般的呢喃声后，眉头微微一皱。

这该死的世道，这该死的极乐天。

“阿虎，这里暂时还算安全。我给你们留了伤药和干粮，等我回来就送你们出城。”陈锋全当没听到，走上前去温声交待。

惊魂未定的阎虎啊了一声，又看了看有些萎靡的月秋笛，心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力点了点头。

“放心去吧锋哥，我你还不清楚吗？虎爷，铁打的身躯！”阎虎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可刚刚梦中的画面让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陈锋默然拍了拍他肩膀，回身踢醒昏昏欲睡的月秋笛带着她便朝外走去。

直至二人脚步声远去，阎虎脸上难看的笑容才缓缓平静直至化作狰狞。

杀人，他从来不怕。

可阎虎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半大孩子下手。

一想到那死不瞑目的女娃娃，阎虎低头用手捂住了脸庞，似乎这样就能平复心中无法言喻的愧疚和刺痛。

......

天海府，金平街。

这是贯穿整座府城的主干道，宽大而平整，足足能供六辆马车并驾齐驱，整个天下恐怕也就中州都城能与其相比了。

然而除了这条大街外，整个天海府便再无亮点，错综复杂的巷道小路，毫无布局的房屋商铺以及随意搭建的棚户小屋让整个天海府看起来格外混乱。

此时的天色已经不早，可大街上依旧看不到什么人，直至陈锋带着月秋笛靠近四盟中鬼臂门锁处的区域时，方才明白为何白日里街上人如此之少。

放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赌坊，狗场和当铺。一名名双眼通红，满脸油污之人从中走出，打着哈欠踉跄离开。

“从这里开始，六坊四街十三巷都是鬼臂门的地盘。而鬼臂门的总馆就在正中位置。”月秋笛耳朵处的伤口早已止血，此时被她用布娟包裹，再无半点风韵之色。

陈锋微微点了点头，眼中看不到多少怒意。

这天下已经烂透了，就算是万川府这种有九玄门镇压秩序的大府城，依旧每日都有逼良为娼，跳赌人命的事情发生。

这世上苦命人太多太多，他不可能帮的过来。

想要活下去，活的更好，活的有尊严，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只有靠自己。

陈锋让月秋笛指明了方向，在引起鬼臂门人注意之前迅速掠入巷道直扑对方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