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仿若寒冰遇火。

大殿之上所有沉闷一笑而散。

便是摇曳动荡的烛火，也瞬间恢复清亮。

“呵呵，陛下说的是，老奴也就是闲扯，此时并无外人，跟方统领说笑罢了。”杜通面上也露出笑容，向着方纪拱手：“方统领，勿怪。”

“杜总管也是为陛下分忧罢了，我懂。”方纪身后血狼虚影消散，面色平静，双目透亮，仿佛刚才的杀意翻涌都是幻象。

“徐擎天是朕看着长大的，他那点小心思，朕都知道。”封元帝面带微笑，摆摆手道：“方纪你派一队小旗，去长林县给徐海做护卫。”

“再让太医院送些好药去。”

方纪躬身道：“臣会安排好。”

“还有，那炼制丹药让徐海伤重的游方道人寻到了吗？”封元帝的声音之中有一丝难以压抑的热切。

“已经有一丝踪迹，玄衣卫正在全力搜寻，一旦寻到，立即带回洛京。”方纪朗声回应。

封元帝点点头，身躯微微佝偻，轻声道：“唔，对了，当年代朕巡视西北的是永辉吧？”

方纪拱手抱拳：“是九王爷雍王金永辉。”

“当初永辉在西北黑虎战骑中磨炼，算是徐海师兄，让他出面，安排抚慰一番。”封元帝好似有些疲惫，摆了摆手：“就这样吧。”

方纪忙躬身退出大殿。

走出大殿，直到大殿外的石阶上，方纪方才轻声低语道：“同为走狗鹰犬，他日还能有好下场？”

方纪微微眯起双目，缓步穿过大殿外的广场，身影萧疏。

大殿之中，看着方纪离开，封元帝面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陛下，崇武侯不得不防，”杜通躬身，低声道：“方纪，也有私心了。”

他抬起头，面上露出沉痛之色：“陛下，他们都看您老了，都有别的心思了，唯有老奴，老奴……”

他声音哽咽，一时间红了眼眶。

“哼，他们以为朕命不久矣，已经在各自寻找出路。”封元帝的苍老面容在烛火映照下，显出几分狰狞。

“太子，英王，小九，他们都在盼着朕早一日死。”握紧双拳，封元帝牙关紧咬。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护好陛下。”杜通低声开口。

封元帝轻叹一声。

“陛下，这么晚还没有休息，臣妾可是要担心了……”一道轻媚的声音响起，一位穿着单薄粉红通透衣裙，眉眼间全是春意的少女身形走进大殿。

杜通面上神色化为恭敬，带着笑意躬身：“见过云贵人。”

那少女却丝毫不搭理他，只是径直走上大殿，钻入白发苍苍的封元帝怀中。

封元帝一手将少女搂住，另一手摆一下：“那些事情，狗东西你去办吧。”

杜通忙低着头，退出大殿。

“爱妃，你们玄武家族的条件我都答应了，那延寿丹药，什么时候能送来？”

封元帝脸上全是急切。

少女口中喘息着，将白皙手臂钩在封元帝的脖颈，轻声道：“陛下，别急啊……只要源儿有修行天赋，家族必然重视。”

“那时候父凭子贵，让家里赏赐一颗延寿丹也不难。”

“对了，源儿今日修习刻苦，写的字也好看，我去拿给陛下看。”少女身形一动，离开封元帝的怀中，轻笑着走出去。

封元帝呵呵笑一声，直到大殿上空荡一片，方才将眼底的狠毒都不加掩饰的展现。

“你们都嫌朕老了，都在各自算计了。”

“太子要是让三全药老活着去长林县，他这么多年的太子就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