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哥哥的呵呵声,毕娴只觉得背后一凉,赶紧用力将手抽回来,强迫自己看向费长老所在的房间:“咳,那什么,现在任务第一。” “嗯,我们做任务。”孟坡将毕娴缩回去的手拉了回来,悄悄将自己在及笄那天就想送给她的东西塞了上去。 毕萧又忍不住挣扎了一下,裴沛继续兴冲冲地阻拦。陆翩翩在最边上翻了个白眼,对队长掩耳盗铃的行为表示鄙视:如果真想冲过去,就裴沛那个小体格子还能拦住?真是个内心矛盾的家伙。 对着天空叹了口气,陆翩翩转过头来撑着下巴,看着屋里那群仙风道骨的修士为了一点利益吵得脸红脖子粗。裴沛早就乐得趴在毕萧肩上大笑起来,陆翩翩却只是抿了抿嘴,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哎哟,你是谁啊?哦!就是那个……什么宗门来着?不好意思,你看我这记性,宗门太没本事的,根本就记不住。”作为小型宗门中实力最强大的血灵宗的长老,池殇对费长老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费长老并不在意别人的轻视,以往为了隐藏身份,什么龌龊事没见过?他知道,这个名额只是把松涛门留下的借口,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只希望松涛门不会被影响太多。 南鹤子煞有介事地跟其余长老讨论着名额的事情,对自己势在必得的灵脉只字未提。 虚灵门毕竟是中型宗门的领头军,一举一动备受关注,若是对松涛门的算计被提前揭露出来,名声受损不说,那灵脉怕是也会被别的“名门正派”瓜分掉,自己连渣都吃不上。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南鹤子特意提出了一些有争议的提议,使得这些宗门陷入了无休无止的争论中。六个宗门拍桌子怒吼,从早上一直吵到晚上,都没有得出结论,只得约定第二日继续。 南鹤子满意地看着那些宗门长老陆续离开,又在静室里耐心等了一会儿。待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悄然离开了静室,准备去找费长老讨论一下魔人应该如何识时务。 “快走快走,占地盘去!”有机灵的阎罗后代见南鹤子宣布会议暂停,立刻撒着欢跟上了费长老。 毕娴红着脸将孟坡送给她的发钗塞入怀中,在哥哥的瞪视下,乖巧地缩了缩脖子,像只鹌鹑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不敢再瞄孟坡一眼。 为了不被那些老狐狸发现异样,南鹤子没有采取撕开空间的方法,也不敢瞬移,生怕空间波动被其他长老察觉。昨日他在发现费长老的魔人身份之后,眼疾手快给他加了一道屏蔽幻术,可又有谁能保证,自己是唯一一个发现魔气的人? 御剑发出的光芒在夜空中很惹眼,南鹤子思来想去,最后幻化成一个筑基后期的虚灵门弟子,趁着夜色御风而起,小心翼翼地向着松涛门所在的小院前进。 “这破宗门也不知道发展得好一点,害得我完全不敢给他们安排一个位置更近的院子,真是累死老夫了!”南鹤子因为背景非凡,自踏入修仙之途便一直用法器代步,如今这么辛苦奔波倒是头一回,想不抱怨都不行。 “来了来了!”严阵以待的阎罗后代见南鹤子裹着风从静室中遁出,顿时眼前一亮,低声欢呼着追了上去。 毕娴站在远处,看着南鹤子被人围在中间,活像检阅军队的将军却不自知,顿时乐得直捶哥哥的肩膀。 “妹妹,你在做什么?”哥哥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我在笑那个人啊……”笑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来的毕娴弯着眼睛看向哥哥,手里还在捶个不停。 咦?等会儿!哥哥从后面过来了?那捶着的人莫非是…… 慢慢地把头转回去,毕娴果然看到了那张让人心跳加速到不行的脸:“那什么,不好意思,我捶错人了……” “不知者无罪。”孟坡继续微笑,荷尔蒙如海浪一般朝着毕娴汹涌而来。 刚刚被推到一边的裴沛:为了被人捶一下,就要把我挤开?这是什么世道!亏我刚才还助攻了一把,哼唧! 尴尬地退到哥哥身边,毕娴红着脸扯着哥哥的袖子,只觉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到底谁是现代人啊!为什么反而是我害羞了呢? “瞅你这点出息!”毕萧一个指头把她戳到一边,犹豫了半天,把孟坡投向她的视线挡住了一半。 南鹤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只是莫名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不,是有种四面八方全是眼睛的感觉。走到半路,南鹤子发现正前方有几个血灵宗的弟子,无法绕过。左摸右摸没找到匿息符,南鹤子只得叹着气钻进了路边高高的草丛里。 时值夏日,蚊虫极多,草丛里的虫子更是一窝一窝的。修士的皮肤虽非凡虫可伤,可那绵绵不绝的嗡嗡声着实让人头疼,更别提还有些蚊子居然往耳朵里钻,想要用很小的动作驱赶,根本不可能。 血灵宗弟子路过之后还有沧剑阁,沧剑阁走完之后还有自己门派的巡逻队,来来回回没完没了,南鹤子根本找不到机会快速通过。最后,南鹤子终于觉得忍不下去了,站起来低咳一声,背着手走过去把这队巡逻弟子训斥了一顿。 巡逻的弟子觉得自己无辜极了,这法会尚未完全结束,宗门内人多嘴杂,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因为刚刚发现了好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影闪过,他们担心出事,赶紧牺牲了修炼时间出来巡逻,结果苦劳都没有,还被训了一顿。 撩完就跑还把巡逻队坑了的阎罗后代: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南鹤子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斥退了巡逻队之后,用灵力震死身上的蚊虫,又用避尘术将满是断腿翅膀的衣服打理了一遍,皱着眉头继续朝前走去。 事情并未这样结束,南鹤子没走出多远,就被沧剑阁的另外一位长老拦下了,说是自己手下有弟子失踪。作为法会举办者的南鹤子没法推辞,只得亲自陪同,还喊巡逻队帮忙寻找。 在这之后,乱七八糟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出现,南鹤子稀里糊涂东奔西跑,忙活了整整一夜才得到了一点喘息的时间。抬头看看太阳,威胁费长老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了。 作为一个化神大能,一夜未眠对他来说并无任何影响。只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情忙活了那么久,正事都没有办成,内心窝火是在所难免的。 会议再度开始,南鹤子强压怒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身上的威压因为情绪的波动,不受控制地肆虐开来,赫得昨天拍桌子吵架的几个长老心有余悸地压低了声音。 昨夜不只是南鹤子,费长老也是一夜未眠。为了宗门,他决定牺牲自己,只图留一口气以免害得她丧命。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南鹤子居然并未去找他。 看着坐在首位表情糟糕的南鹤子,费长老心底不禁产生了一丝希望:是他自顾不暇,还是有人仗义出手?莫非是天降一丝生机,事情并未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其他长老不敢太大声说话,但该争的还是要争的。脾气一旦上来,谁管你掌门多厉害宗门多强大,不服就是一个字,干! 六个修为至少是元婴中期的长老就这样开启了新一轮的唇枪舌战,至于想做任务的阎罗后代,不是不想偷听,只是修为太低,敢混进来大大方方坐在一边的人不足一掌之数。其中,修为比在场长老都高的仅有一人,剩下的无不是靠着超稀有的匿息法宝渡过难关的。 当然,无论是什么品阶的法宝,都不如毕娴的化影强大。如果不是毕萧和孟坡担心她出意外,不肯让她过去,毕娴倒是很想试试自己能否在化神期修士眼皮底下来去自如。 幸而这次会议为了表现出公平公开的原则,并未关门锁窗设下结界。为了搞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毕娴等人集体坐在窗外不远处的树杈上,用迷阵将身形隐藏好,人手一份纸笔开始读起了唇语。 “十句有五句是拐着弯夸自己顺带骂人的,切……”将胳膊背在脑后靠在树干上,毕娴无聊地戳了戳树枝,然后被突然放声歌唱的知了吓得差点一头载到树底下去。一旁的孟坡眼疾手快将她拉住,顺便附上一抹宠溺的笑容,满意地看着毕娴的脸变得通红。 “真羡慕他们的法宝啊,有了它,我偷吃的就不会被发现了。”裴沛又一次吃光了存粮,饿得头昏眼花的他直接抓住了树上的知了,用火球术烤了烤塞入嘴中,嘎吱嘎吱地咬着。 毕娴和陆翩翩嘴角一撇,不约而同地往旁边一挪再挪,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往外跑。 被裴沛羡慕到眼睛发绿的那两个阎罗后代,一个叫包兴,一个叫黄济业,是同一个冥界里出来的“臭味相投”的拜把子兄弟。 包兴虽然出身包家,却是一点都没有学到祖辈的清正廉洁,整天咋咋呼呼大大咧咧,品行倒是不坏。黄济业则出身旁支,资源不足,锐气尽失。如果不是处事足够圆滑,又跟嫡系的包兴拜过把子,怕是连参加这次百冥府战的机会都捞不到。至于手中的匿息法宝,是跟包兴借来的。 在匿息宝伞的辅助下,两个人缩成一团,集中精神盯着任务面板,随时准备抢任务。因为担心自己行踪暴露,他们甚至将呼吸都放缓了一些,恨不得当场变成冬眠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