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皇帝,是真的生病了吗?”
坐在司空府正厅主位之上,用沙包大的拳头撑着脸,高权有些狐疑的询问下面的御医。
留着黑色短胡子的瘦削御医抬头看了眼如狮虎般凶猛的高权,然后胆怯的低下头,摇了摇:“据在下的判断……不像是真的生病。”
“嚯,这家伙还学会装病了。”高权笑出声来,但心情明显不是很好。
“也不排除是偶感了风寒,因为根据脉搏而断,身体似乎是有些虚弱……”
“反正没到不能上朝的程度,是吧?”
“是,是的。”御医低下首,弱弱的答道。
虽说自己这个时候就算是撒点慌,说陛下真的病了,也能够骗过对方,稍微保护一下小皇帝。
但要是对方不信任自己,又再派其他几个御医去看,又不让自己跟他们交流,要是到时候那些人不懂心疼陛下,那自己就完了。
所以,也不能完全算自己趋炎附势……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谁人都知道这高权残暴,喜欢将人投入沸锅中烹了。
他可不想被人煮了高汤。
“下去吧。”
“是。”
御医退下之后,站在高权身边一位面庞白净,相当体面,长着一双眼角细长的丹凤眼的男人开口道:“父亲,这皇帝不上朝,我们也没办法在朝上让她指认反贼。”
此人叫周翔,是高权的女婿,目前任职司空府主簿。官职虽不高,但因为在高权左右,常常进言,所以实权很大。
“是啊,我倒是能开府,但府臣基本上都是我们这边自己的人,就算开了也没用,真正的奸臣不知道是谁,也没办法准确的叫过来。”高权语气不悦道,“还算要继续审王司徒那帮人!把他皮剥了都行,一定要多抖点人出来,我就不信如此缜密的一次刺杀,就那么点人参与。”
“肯定是不止的,但查的话……最好还是从宫里深入。”周翔解释道,“如今地方诸侯割据,战火四起,外族又在边境劫掠,大魏情况不容乐观。倘若逼得太狠,势必人心惶恐,不利于父亲您坐镇盛京啊。”
“等我把那些反叛镇压了,迟早搞死这些狗屁京官。”握着的拳头,重重砸在扶手上,高权虽嚣张跋扈,但也有所顾忌。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敢废立皇帝。
内外交困,人心思变,实在不宜废立皇帝。
当然,也没有哪天是‘宜废帝’的。
先前自己废除皇帝还把人饿死的反噬,早就来过了。
“不过谈论到太监……”
周翔将一张有不少太监签名的册子拿了出来。
这上面记载的是关于宫内的情况,来自于安插在其中的各个太监。
为了对这些太监自身进行监督和制约,他们上报过来的情报都要签字画押,方可作数,这也便于日后根据情报而进行追责。
“怎么,有何异常?”
关于这些来自宫内的情报,第一遍都是由周翔本人过目的。而因为他是高权女婿,所以高权对他十分信任,除了一些特别紧急的事情外,他都不会去再阅一遍。
当然,这也跟外将有限的注意力有关。
每天大几千字,并不是谁都有精力看得完的。
高权以前就是一个看书就头疼的糙将。
“倒是没什么异常,都是司礼监禀报抓了谁,审了谁,查了哪些地方之类的正常流程。但奇怪的是,皇帝昨晚召见了一个太监。”
“皇帝召见一个太监?这事的确稀奇,毕竟这小妮子一直都是让宫女伺候,很少找太监。”高权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而后问道,“是谁呢?”
“林景。”
“她召见林景作甚?昨天我上殿准备砍她的时候,后面跟的就是林景,她难道不知道他这个太监是我头号鹰犬吗?”高权感到不解。
“在夜晚时,她召见的林景,二人见的时间不长,大概也就半柱香(两分半)的时间,出来的时候林景端着铜盆,宫女说他给皇帝洗了脚。”周翔按照册子的记述如实汇报。
“这小皇帝不会是想男人了吧?她才十二岁啊。况且,这林景虽然长得俊美非凡,但他是太监啊。”高权满脑子是困惑吗,“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我认为……”
周翔思索半晌后,认真的判断道:“小皇帝已经被吓傻了,实在是想知道父亲的态度,而林景又是父亲您的人,所以便想过问一番……而其真实心态,恐怕还是担心被父亲废除。”
“没错,肯定是这样!”
首先排除掉林景跟皇帝有猫腻,然后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说到底,姬钰不过是个孩子。
被那些反贼说动了想造反,但造反失败后又害怕,所以就想着求自己原谅。
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不愧是自家女婿,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这世家公子也不一定全是酒囊饭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