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残酷的宇宙间活着,对任何种族来说都很艰难,人类只是恰好运气很好,是三维度中最幸运的种族之一。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静静还在看地上的那具残躯。
它瘫软在圆形的坑洞中,没有五官,却有着椭圆形的躯体,和纯黑色的外鞘。那黑色被四周虫群身上的光芒映照,闪出美丽的、斑斓的七色虹彩来。
那他们呢。
他们怎么办?
静静目光发直地看着它,旁边突然爬来一只虫,张口咬掉了那具躯体的三分之一。
“”
静静抬眼上去,看到他快乐地咀嚼着,身躯上所有的触须全部出动,在原地打了个滚。
因为静静在看他,虫哥于是也在看他,那只虫接触到他的目光,卷起剩下的部分,用蛮力对半撕扯开,递了一半给虫哥。
他撕开那具躯体,触须伸进了它中下方的缝隙里,静静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当那一半残躯递过来时,静静看到了里面,缝隙的囊袋里并没有她设想中的东西。
比如一块琥珀,或者一只泰迪熊。
“吃!”
因为可以进食,那只虫显得兴奋得吓人。
“吃!吃!”
他把流淌着黑色液体的残躯顶在虫哥面前,虫哥的反应却很奇怪。
当然,这个奇怪是对虫群而言的。
他伸出触须卷住残躯接了过来,但他并没有吃,他看向了静静。
“咕?”
“问我干什么。”
静静的声音低沉而冷漠,她从不曾使用这种语气面对虫哥。
虫哥却很固执:“咕?”
静静皱起眉说:“别问我,我不是女王。”
虫哥四眸聚焦盯了她片刻:“咕?”
静静干脆皱着眉闭上眼睛,向下屈膝,把脸藏进了他的触须茧里。
“我没事。”
“不。”
“”
静静没有回答。
虽然静静因为状态不好,没有对这三个咕进行更多的旁注,但想必诸位都能看懂这仨咕是啥意思。
反正就是在问媳妇我能吃不能媳妇你咋了你咋了你怎么不说话我到底能不能吃。
至于静静的反应,各位都看到了。
虽然静静缩了,但虫哥并不是一个在大是大非面前你不搭理他他就不说话的虫,这位小同志的觉悟高,党性好,因此他把静静举到和下眼睛一样的高度,松开几条触须,露出了她的脸。
静静仍旧皱着眉。她张了下口,但还不等她说什么,虫哥忽然从喷口里伸出几条触须,舔了舔她的脸和嘴巴。
“!”
静静原本就紧绷的神经被刺激,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一拳猛地锤在了虫哥的喷口上。
“呃——eeeeeee”
虫哥发出一连串好像人吃东西噎着了一样的声音。
静静握着拳喘息了几秒,大睁着眼睛说:“你、你舔我干嘛啊!”她犹豫了一下,才有点不情愿地问:“你还好吗?”
虫哥蠕动了一下触须。
他抓着静静跑到一边,那只兴奋的虫又低头开始吃东西。
虫哥说:“你像土,为什么?”
“什么?”静静有点不耐烦。“你在说什么。”
虫哥认真地解释道:“你尝起来像土,不像蜜,你一直像蜜,现在像土,为什么?”
“”
垂着眼沉默了片刻,静静忽然说:“索西斯。”
“咕?”
“你要吃吗?”她指了指虫哥仍旧卷住的那一半残躯。“你要吃这个?”
虫哥说:“不吃。”
静静愣了一下,说:“为什么不吃?”
虫哥给的答案很简单:“现在我有油,现在我不吃,给饿的吃。”
“”静静抿唇说:“那你没有油在肚子里的话,你会吃吗?”
虫哥不假思索地说:“吃。”
“我懂了。”
静静勉强笑了一下,点点头。
她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道德感驱使她感到难过,爱却仍旧让她内心发疼。她一直回避战场,就是不想面对这种终将要到来的矛盾感,更何况现在理智在告诉她,这种矛盾的毫无必要。
毫无必要。
“”
在静静发呆的时候,一个不防备,她又让虫哥舔了一下。
她摸了下黏滑的脸,死鱼眼着举起拳头:“喂,索西斯。”
可不等她说完话,金色的触须就伸到了她的面前来。
琉璃色的蜜流淌,奶和星的颜色洒在她的手背上,鎏金的长须和无法言说的情感,展开的胸膛和的心房。
“给你。”
他看着静静,仿佛在看着信仰。
“甜的,给你吃。”
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试着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