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的意思是——”
伊诺整了整自己的衣装,用塞琳的手帕擦过洒在桌子上的牛奶。
于是又嫌恶地将其扔得远远的,站起身,将被放在一边的手杖握在手里耍了一个圈。
以及,别忘记微笑。
杖尖轻点地面。
“我的意思是,该我登场了。”
......
“塞琳·贝琪,你刚刚的自我辩述有点意思,比我见过的大部分同龄人都要有意思得多。你能说出那番话,说明你确实有一些闪光点,这些闪光点足以弥补你不那么优秀的出身。我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凭借你刚刚的表现成为蓝色花语茶会的常驻成员之一我毫无意见。”
“......前提是,那些话的确原原本本的出自你口。”
艾格尼丝踱步绕着塞琳走了一圈,审视的目光几乎未曾停下。
“你刚刚的表现太好了,好到我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入场时被我接待的那个蠢笨的乡巴佬吗?”
“这样的差别太大了,贝琪小姐。”
步子停在了塞琳的身前,艾格尼丝轻叹了一口气。
“直白的说,我不相信,贝琪小姐。”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一样扎向了塞琳,让她浑身微微一颤。
“可我也不敢肯定。”
柳眉稍稍扬起,艾格尼丝转而又说道:
“这样吧,贝琪小姐,既然你这样能说会道,那你能跟我们稍稍介绍一下你的出身吗?放心,即使差一点我也不会再嘲笑你,毕竟你已经证明了你有可取之处。”
“在你说完之后我会立刻派人去查证你说的东西,我不太了解东罗克,但总会有人了解的。如果是事实的话我会立刻就怀疑你的事道歉,你以后不仅是蓝色花语的常驻客人,还将成为薇薇安家族的座上宾,甚至我个人也会赔偿你一笔钱以作失礼的补偿。”
“还请不要怀疑我的诚意,薇薇安家族从不在承诺上弄虚作假。”
“你觉得这样如何,贝琪小姐,只要随便说说就能得到这样的回报,是不是很简单?”
鹅绒折扇张扬大开,如孔雀开屏,亦如骄傲的艾格尼丝·薇薇安本人。
“我——”塞琳抿了抿嘴唇,刚想说些什么,艾格尼丝就抢先一步打断了塞琳。
“别急,贝琪小姐,我还没说完呢。”
她微微昂起头,向前一步,将扇子抵在塞琳的胸口。
“贝琪小姐,善意提醒你一下,我讨厌别人愚弄我......如果你被我发现你在骗我,哪怕只骗了一部分,我依旧会生气。而我一生气,你就会有麻烦,严重一点,你可能会被判处绞刑。”
“也就是说,会死。”
“关于这点也请你不要怀疑我的诚意,薇薇安家族从不在承诺上弄虚作假。”
......会死?
冷意从话语传达到心灵,塞琳碧绿的瞳孔蓦然扩散。
这位可怜的贫穷少女着实被贵族的可怖话语吓到了。
艾格尼丝注意到了塞琳的表情,少女瞳孔中渗出的些许恐惧让她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她冷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我仁慈地给你不回答的权力,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教你说这些的——虽然我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说到这里,艾格尼丝还往会场的某个不起眼的边缘桌子瞟了一眼。
“但我要你亲自说出口,指认她,然后变回你的乡巴佬塞琳·贝琪,灰溜溜地回到你的座位,我不追究你的责任。”
“......”
“为什么不说话,贝琪小姐?是我的要求太难了?还是说——是你根本说不出来呢?”
面对艾格尼丝的一步步逼迫,塞琳把嘴唇抿得紧紧的。
她下意识地就想避开艾格尼丝的眼神,可周边也尽是其他人尖利的目光,那些贵族小姐的,多萝西·塞因的,都是,都是,到处都是。
避不开,于是想去找伊诺,可又不能,只能死死地克制住自己回望去看伊诺的冲动,将目光挪动空无一物的地面。
她越是如此,艾格尼丝就越是肯定自己的怀疑,也就对塞琳越是不屑。
就像艾格尼丝她自己说的那样,她讨厌被愚弄,而在这之上,她更恼怒的是自己差点被一位不堪的乡巴佬给愚弄了。
如果不是塞琳和伊诺是跟赫丝缇娜一起前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然后塞琳的笨拙与伊诺的游刃有余又给她留下了还算深刻的印象的话,她这次肯定就被这个乡巴佬骗过去了。
说不定还会对这位自乡下来的懦弱女孩称赞有加。
天呐,她可是最看不起这种软弱无能的人了!
耐心消失殆尽,抵在胸口的折扇稍稍用力,顿时将毫无预料的塞琳推得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疼痛让塞琳蹙起眉毛,灰尘脏了她那宝贵的,连用力拉一下都不舍得的漂亮衣服。
她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只看到艾格尼丝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影子洒在她的身上,红宝石般的双眼满是嫌恶。
这位自己只能仰望的大小姐站在云端,傲慢地,一字一句,说:
“......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