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的先生走错了路,本来该去前席寿宴,却闯到了后席的女眷处,本来是不大妥当。但只要乔府的老太君开心,这就没什么不妥当的。
赵草儿一张巧嘴,专会哄老人家开心。几句装傻充愣的老寿星长,老寿星短,将那乔老太君哄得笑得合不拢嘴。这段子还没开始讲呢,赏钱先拿了一袋子。
“老寿星您快坐好,我瞅着这地好像在晃。”
“胡说,这地铺得好好的,哪里就晃了?”老太君兴趣盎然地顺着草儿的话头接下去。
“哎,那我怎么站不稳呐?我知道了,是我今天看各位夫人小姐真比那皇帝御花园里的牡丹还要令小人眼花缭乱,我这到现在还眼晕着呢。”赵草儿一边说,一边眼睛在这群夫人小姐中,找那个三十岁还没出嫁的,这扫了两圈,竟没瞧见。
草儿有些失望,那富婆竟不在此处?我双份赏钱呢?就这么飞了?
这时,有位夫人以帕掩唇笑道:“听你这话,难道你还进过皇帝的御花园不成?”
“那当然是进,”赵草儿嘻嘻一笑,“不去,不过我梦里去过啊,还不止一次呢。也就是在梦里,我师父教了我一个失传了五百年的段子。”
“五百年?什么段子?快讲快讲!”
赵草儿见自己将这场里的气氛拉得差不多了,这才回头找自己的搭档。朱由检就站在不远处,脸色僵硬。杨广更是快站到花丛后面了,就差脑门上写四个字:与我无关。
赵草儿朝两人打了个手势,两人这才不情不愿,慢吞吞地走上前来,站在赵草儿身边。
朱由检堂堂大明天子,第一次作为说书先生站在台上,台下坐的还是一群后宅女眷,心里不别扭,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杨广心里更是有鬼,恨不得将自己一米八的大身板缩成丁寸。
可是两人到底都曾是天子,做了那么多年的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守承诺这一点,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尽管心里百般不愿,两人还是站上台来。
草儿摆了个开场的谱,开讲:
“我这个段子,有个名字,叫《落榜艳遇》。”
席间的小姐夫人们,脸红的脸红,不屑的不屑,不过各个耳朵都竖得比兔子还尖。
老太君笑眯眯地抿了口茶,叫丫鬟捧了个托盘过来,上面一贯一贯,码的都是铜钱。
草儿秒懂,这是讲得好,有赏钱啊。于是草儿话音一转,“之前传!”
朱由检一听就愣了,不由出声:“为何改前传了?”他背了两宿的落榜艳遇呢?
“你没瞧见这五百年前失传的段子,老太君就拿出满满一托盘的赏钱,那我要是讲失传了七百年的段子呢?”
草儿看上去年纪小,长得又机灵,说话声音清脆活泼可爱,虽是故意讨赏,但架不住乔府老太君喜欢。
老太君被逗得呵呵笑出声来,又招了招手,丫鬟又托出一盘赏钱来。
草儿立刻眉开眼笑地拱了拱手:“那落榜艳遇啊,讲的五百年唐朝的故事,这前传就叫赶考艳遇,讲的是七百年前,隋朝的故事。”
一旁杨广纳闷:“进士是大业二年才开的第一科,七百年前哪来的赶考?”
草儿一噎,瞪了杨广一眼:“啊对,这六百年前,话说那隋炀帝一拍脑门开了科考。”
“怎么可能!”杨广笑道,“取士这是大事......”
草儿一转身,给了杨广一个后脑勺,指着朱由检道:“有一个书生,姓朱名由,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朱由检愣了愣,指着自己:“我啊?”
“这天,全大隋的举子都齐聚长安,各个......”
“大隋那时不叫长安,叫大兴。”杨广一旁纠错。
草儿:......“说,那大兴城有家德胜客栈,客栈掌柜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