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瞥了眼主屋紧闭的屋门,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抗元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今天是他操之过急了。
朱由检不欲与杨广废话,转身向房门走去。
然而杨广却不想放过他。
“今天在乔府寿宴,你小子是想在那乔老头面前出个风头,给自己谋个前程吧?”
朱由检的脚步顿住,冷冷回视:“乔中丞要治咱们的罪,我那时不过是依理自辩。”
“呵,这番说辞,你骗那傻丫头成,却骗不过我。你这样的货色,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你!”朱由检气血上涌。他堂堂大明天子,将满朝文武骂得狗血淋头有过,摔折子砸御案有过,独独没被人言语如此冒犯过。
可他如今已不是什么天子了,朱由检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冷笑:“脑子不好,就去看大夫,被蛇咬了还喊救驾,我看你是病得不轻。”说到骂人、戳人肺管子,天子,尤其是亡国的天子,哪个不是从早骂到黑。
这回轮到杨广脸色难看,表情活像是吞了苍蝇,盯着朱由检恨不得杀人灭口。
朱由检小胜半招,正打算回房。却听杨广又阴阴地道:“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乔申那老头不是省油的灯,你想借着他向上爬,千万别摔断了腿。”
朱由检暗暗咬牙,回头冷笑:“哦,我不借着乔申,难道借着你的贾相?草儿年幼,看不出你的身份可疑,你当我也看不出?”
杨广立时就炸了:“屁的我的贾相,那贾似道跟我有甚关系!”
朱由检冷笑:“你敢说你和那个贾小姐毫无关系?”
“那是贾书瑶三年前救过我一命,我答应替她做三件事,才跟着她保护她。”
“哦,又是救命之恩。那你如今跟着草儿,也是要保护她?你当我三岁孩童?”
“我跟着那小丫头,是没见过她这么没羞没臊,挟恩图报的,我就是好奇,我就是想看看,这丫头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朱由检噎住,发觉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那你倒是说说,你跟着那个小丫头,是想做什么?别告诉我你也是报恩。”杨广被朱由检套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心有不甘,又反过来逼问
朱由检想说,赵草儿是真的救过他的命。可此刻这么说,岂不是败了气势?
“我是看她年幼无知,怕她轻信歹人,被人欺负,才跟着她。”
“年幼无知?呵呵,就她今天这番应对,这急智,这胆色,我敢说她把你卖了,你还替她数钱呢。”
朱由检被激得怒极攻心:“就她那老鼠打洞,松鼠藏食儿般的心眼儿,我替她数钱?我......”
“砰!”一个软枕从主屋窗户里扔了出来,正落在院中。
“我还醒着呢!”草儿怒气冲冲地道。
房顶和院中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息了声。
片刻后,杨广冷哼,穿房越脊而去,很快身形就消失在黑夜里。
朱由检微微眯眼盯着杨广离去的方向半晌,也转身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