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众人鼓噪起来,一人急急喝道:“宗师且慢,宗师留步!”
秦子婴脚步微顿,待那人追至近前,猛然回身出剑。大剑虽然是木制,但那凛然之气,仍令附近几人发丝猛然后扬,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唤我什么?”秦子婴厉声喝问。
来人四十多岁,长相清瘦严厉,此刻被秦子婴用剑尖指住咽喉,浑身僵硬,只觉喉间生疼,半晌后方能发声:“钜,钜子,恕罪!在下是代钜子赵默,先前不知钜子身份,多有冒犯,还望钜子恕罪。”
“钜子!”有人恼怒地叫道,“那人只是一个闻香楼的讴者,怎配做我墨者的钜子!”
秦子婴目注发声之处,见说话者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一样的麻衣麻鞋,身材魁梧,背上有剑。
“墨侠?”秦子婴收剑,冷冷地睨着那人,“若我不配做墨者的钜子,难道就凭你那一招半式的墨家剑术,就配做墨侠吗?”
“好好好!”那人气得大叫,“就让我这一招半式,领教一下宗师的剑术。”
“唐勤休要鲁莽!”代钜子赵默急急喝道。
然而那叫唐勤的墨侠已经攻了上来,秦子婴冷笑,退步闪避。
那唐勤能做墨侠,手下也是有些真功夫的。秦子婴一开始并不还手,是在观察这墨侠的水平到底如何,几招过后,便知道了斤两。见那墨侠的招式已经开始重复,秦子婴脚尖一挑,先绊了唐勤一个踉跄,接着一招“圣人之行”一剑击在唐勤的颈部。
唐勤重重跌落在地,浑身酸麻,手脚竟似已不是自己的一般,几番挣扎竟爬不起,只能不住呻吟,狼狈不已。
赵默怒声斥道:“唐勤,钜子用的是先秦就已经失传的钜子七式,就你那半斤八两,也配和钜子动手!还不速速赔罪,不然必以家法处置。”
赵默身后的众墨者面面相觑,片刻后,参差不齐地行了礼:“见过钜子。”
“不必!”秦子婴冷声道,“幼时常听先师言,墨者,顺从天意,兼爱非攻,以一肩担天下道义,人人都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谁知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一群躲在暗处,玩弄机巧,有勇无谋的鼠辈罢了!”
说完,秦子婴一脸失望,竟是转身就走:“各位只当今日没见过我吧!”
墨者众人被秦子婴的一番话,骂得面红耳赤,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时只看着那秦子婴的背影,怔怔地不能移动。那代钜子赵默最先反应过来,疾走几步在秦子婴身侧跪下,拉住秦子婴的衣角,语声急切:“钜子留步,钜子今日前来,不就是来挽救墨者的吗?何以转身就走?”说到最后竟然双目含泪,“如今,如今钜子这是要抛弃墨者了吗?”
秦子婴冷着脸扯动了一下衣角,那赵默死死拉住不放:“钜子莫走!”
“钜子莫走,我等错了!”身后的众墨者,重重跪下,齐声道。那唐勤在两个墨者的搀扶下,跪在最前排,喊得最大声:“钜子莫走,我错了!”
秦子婴仰天长叹,半晌后方才回过身来:“我并非狠心之人,但墨术已然没落至此,叫我死后如何面对先师啊!”
“求钜子教我!”“求钜子教我!”
众墨者苦苦哀求,秦子婴最后方才一声长叹:“也罢也罢,都起来吧。”
“钜子这是答应留下了?”赵默抹了把脸,惊喜地道。
秦子婴一脸无奈,点了点头:“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过几日,我会再来一趟。到时,你准备好墨者名册,各自的职责和技能,我再看看,这墨者,还有没有救吧。”
“钜子放心,墨者临安府一百八十人,没有孬种,我明天就能将名册备齐,通知他们分批前来拜见。只是其他散落在外的游侠墨者,要想通知到他们恐怕费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