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阴影里,草儿面带微笑凝神细听,醇厚的男中音在夜色中回荡。仿佛将那副美好的画卷,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她的身后,三个皇帝交换着目光。草儿从来没提过这首天路有什么特别。他们也一直以为,这只是一首用来鼓舞士气的曲子而已。
然而此刻再细听那歌词,忽然间就有了不同的感觉。
“这天路?”朱由检轻声问道。
“这歌我有大用,要传唱出去。你们也要学。尤其是你,子婴。”草儿朝秦子婴点了点下巴,“低配版的传唱,还是得靠你。包铁柱的嗓子太亮了,一般人跟不上。”
秦子婴微微一笑:“没问题。”
这时,帖木儿也听到了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停止了哼唱:“谁在那里,是赵班主吗?”
草儿微微一笑。
一旁的卫获递过一碗药来,低声道:“这是最后一剂。”
草儿被那冲鼻而来的苦味,激得转开了头,深吸一口气闭了气,才面带微笑走进了院子。
“过来看看你恢复得如何了。顺便把药给你送来。”
帖木儿看到草儿,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行礼:“班主。”
“刚才听你练唱呢?唱得挺好,有进步。这药趁热喝了吧。”草儿笑吟吟地将药递了过去。
帖木儿感激地接过来,却没有立刻喝下,而是犹豫了一下,放在一边。
草儿的眉头微挑。
“班主,”帖木儿看看面前年纪轻轻的班主,犹豫地低下头,“我,我有一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草儿不动声色地打量一下帖木儿,又环视了一下院内,脸上微笑不变:“什么事,你说。”
帖木儿低着头,胸口起伏了几下,像是突然下了决心,猛地跪地:“班主,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包铁柱,我是明里帖木儿,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是蒙古诸汗拥戴的大汗继承人阿里不哥的儿子。”
草儿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帖木儿以为草儿不信,急急地道:“班主,我能证明自己,郢州还有前来接应我的阿爸的旧部,我可以联络他们,他们能证明我的身份。”
阿里不哥的旧部?
院中几人都心里暗暗吃惊。他们在郢州也待了几日,竟然没发觉这郢州还藏着元人?只是几人都是老谋深算之人,面上一个个如戴了面具一般,只冷冷地看着帖木儿,没有任何表示。
草儿则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像是无聊地在原地踱步转了一圈,其实在背对着帖木儿时,朝皇帝几人瞪眼努嘴。
元人!元人!!你们听到没有!!!
朱由检给了草儿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秦子婴朝墨侠卫获使了个眼色,卫获悄悄地转身出去了。
草儿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面色不动地转过身来,拍了拍帖木儿的肩,叹息道:“帖木儿,你能对我如此坦诚,我很欣慰。”
“班,班主?”帖木儿没想到这赵班主竟然是这样平静地听到这个消息。他愣了愣,才猛然醒神,“班主,你早就知道?”
“对呀。”
“可是......”
“可是我还是选择救了你的命,对不对?”
“班,班主......”帖木儿眼含热泪。班主亲手写的《元人屠城记》,帖木儿自然知道。蒙古铁骑西征时杀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城,灭西夏,屠银川,烧金都,他知道得比那段子里更多,更清楚。也正是因此,他不敢相信班主竟然在早知道他是元人皇族的情况下,还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