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遭了火灾的戏班并未走远。相反地,他们就站在一处高地上,远远地看着元人的营地蔓延起一条火龙,而那火龙最盛之处,就是他们的粮草仓库。
一侧的驴车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箱笼,除了少了些可以拆装的架子外,整个戏班似乎并未有什么损失。
这时,那脸颊上带了几条黑灰的赵班主,来到了一辆驴车边,这辆驴车上别无他物,只有一个看上去有些分量的大木箱。
嘴角一勾,那赵班主重重地拍了拍那木箱,大声道:“这可是五千两黄金!兄弟们都打起精神!等到了均州,将这累赘交给前来接应的阿术大元帅的人,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身侧响起一阵乱哄哄的欢呼声。
有人粗声道:“凭什么便宜那阿术,咱们自己也可以管这伯颜家里人要赎金,他老婆不是什么丞相的女儿吗,咱们管他老丈人要一万两黄金。”
“唉,毕竟是阿术大元帅请咱们做的这单生意,前前后后做那些安排,都是阿术大元帅出的力。这一万两赎金还是让阿术大元帅去赚吧。咱们就拿了这五千两黄金,快活去!”那赵班主说完,使了个眼色,转身去前面去了。
有人过来笑嘻嘻地驾起了驴车,另一人反向坐在他身旁,脚无声地放在了车厢里,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盯着那大木箱。
赵班主微微一笑,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子:“出发!”
木箱内,
刚刚从麻药中清醒过来的伯颜,将刚才那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时只气得险些咬碎钢牙。
他早就怀疑这突然然冒出来的戏班是阿术搞的鬼,现在让他清楚地听到阴谋,只气得胸口如怒涛翻涌,额头青筋跳动。
好一个大元帅阿术!果不其然,这阿术早就想要他的位子。不仅如此,这阿术竟还想向他的家人勒索赎金!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伯颜本是智勇双全之人,出身显贵,受贵人赏识,娶的更是贵女中的贵女,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不但被捆得如待宰的的牛羊塞在狭小漆黑的箱子里,耳边还充斥着那伙该死的汉人的不断嘲笑。
一时间,伯颜只恨不能将身前的箱子撞得粉碎,和那些该死的汉人拼了。
然而,伯颜毕竟是丞相之才,深知此时妄动无益,只能强忍着怒火。心头暗暗发誓,待时机到来,他定要让这些蝼蚁般的汉人付出代价。而那卑鄙无耻的阿术,他定会让兀良哈一族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伯颜一边暗暗用力,挣脱身上的绑缚,一边心里估计着从襄樊大营到均州的路程。以驴车的速度,最多两天也能到了,他或许可以在休息的时候,暗中逃脱。
正想间,忽觉箱子重重一震,他的脑袋猛地撞在坚硬的箱壁上,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那疼劲还没过去,接着就又是一下。
他这才惊觉,这群汉人不知走了一条什么小路,这路颠簸非常。没几步就重重地颠一下,箱子也像是撞上了什么硬物,“咚”地一声巨震。
伯颜在箱子中颠得五脏六腑都快翻了过来,不得不用双臂护住脑袋。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箱子巨震了一下,接着悬空感突然袭来,伯颜还不及反应,就被后背传来的猛力冲撞险些震晕了过去。
嘈杂的车轮声渐渐远去,好一会伯颜才意识到,他和箱子一起从车上掉下来了。
难道因为这条路太过颠簸,箱子被从驴车上颠掉,那戏班的人都没有发觉?
伯颜心中大喜,真是腾格里保佑。
察觉身上的绳索似乎也有松脱的迹象,伯颜连忙不再顾忌,大力挣扎。
这时,地面突然传来微弱的震动。
伯颜心中一动,急忙将耳朵贴在木箱底板上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