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应该不缺士来冲锋陷阵吧?
我们家族为大虞戍边十余年,除却抵御南蛮,十几年无战事,鲁国安稳平定,难道现在国内还缺人吗?”
杜宇目光灼灼,盯着传令的使令。
使令被这眼光看的不自在,也被他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心虚。
他一时找不到话说,于是颇有气势地反问:“你是高氏的什么人?”
杜宇回道:“高驩,未来高家家主由我接任。”
这使令见原来是高氏嫡系,于是叹息:“执政和国君自有安排,哪里是我这个小人物能够决断的呢?又哪里是我能够讲得清楚的呢?”
杜宇听到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后呵呵一笑,某些特权阶级,平日享受惯了纸醉金迷的日子,若是危急时刻,轮到他上战场,跑的比谁都要快。
鲁国根本不缺人,但是某些卿大夫不太愿意出自己的私兵,毕竟那大多都是自己的族人,死多了损害自己的利益,就想着让那些没有依靠的小家族去送死。
这些小家族也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又反抗不过,只能怀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族人不要全死在战场上。
使令也知道其中原因,但是总不能直接和他们说吧?那样的话他们还愿意去前线送死?
“让我们一家士级的武者抵御南蛮还可以,去打陈国,这未免也太不把我们的命当命了吧?”
使令又说道:“立下战功,你的家族也会引以为荣,获得更高级的爵位。不过你们要是不去,那就不要怪执政的刀子无情了。”
“好好,去多少人?”杜宇问道。
“一家十人,在十日之内到达向邑。”使令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果没有那么多人呢?”
使令听到这话,暗暗吃惊,他看着一旁的那些武者方阵:“没有那么多人?你这...”
杜宇无奈:“这就是我的担心啊,你难道没有发现他们连一个字都不识吗?”
这下使令摸不着头脑了,这高氏教育子弟,只教武不教文字的吗?
他连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宇叹了一口气:“实不相瞒,半年前我的叔父因为和父亲起了冲突,怨恨不已,找了一个夜晚带着他的儿子将熟睡中的族人杀死,然后叛逃去南疆了。”
“我和阿姊因为去了朱方城采购物资,因此而逃过一劫,但是我们回家的时候,却发现祖父、父亲,还有其他叔父全部都死在床上。”
使令听地啧啧称奇,反复念叨:“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居然还有这种事!”
“是啊,你所看到的这些武者,是我从农奴之中挑选出来的壮硕的,给他们配甲,让躲在暗处的敌人认为我们搬救兵过来了,所以一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再出现过。”
“因为父亲、祖父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跟我说,所以我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使令突然想明白之前跟他说要去打仗的时候,为什么他的反应那么激烈了。
也明白这些穿着盔甲的武者,为什么将那张令传来传去,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因为他们根本不识字!
原来高家里仅仅剩下他一根独苗,他才说自己是高氏未来的家主。
如果把他送到战场的话,那高氏这一支不就绝后了吗?
鲁国历来打仗并不会将一户家中的男丁全部抽走,而是会保留一些,至少不让这些家族断后,不然的话他们是怎么也不会愿意去打仗的。
“即是如此,你也得去向邑,将这件事情禀告给向邑大夫才是,这件事情如实跟他说之后,等查清楚,就不用上战场了。”
高氏这个小家族并不属于鲁国中央直接管辖,而是隶属于向邑大夫,他们是中间的指挥层。
杜宇点点头,准备动身。
在扯皮完之后,使令也准备走了,他还要去这一片镇守南疆的那些小家族,将消息散布给他们。
其实杜宇上不上战场都无所谓,太过危险,毕竟还有数量庞大的卿大夫呢,他的实力如今远超同级的士,遇到谁都是一招打败甚至是击杀,不过遇到大夫级别的对手的话,就不一定了。
他如今根本没和这种敌人交过手,从高午的记忆中,看不出来他和大夫级别的对手差别在哪里。
只需要在某些卿大夫的葬礼上接触一下,随后盗取记忆就可以了。
缺少的是大夫级别的养气术,而不是药方,药方高氏有,只缺少养气术。
看着使令走远了之后,杜宇才离开此地。
听说村中来人之后,菁忧心忡忡地来到了这里,在远远的看着兄长和那远方来人谈话。
她在旁边听了几句,最让她提心吊胆的事情还是来了,兄长要离开这里,前往凶险无比的鲁国国都,听说是因为鲁国和陈国矛盾冲突爆发,鲁国要进行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