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哈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让教堂里的人听了个清楚。
众人听到他答应下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也是落了下来。
甚至,还有些信徒开始双手合十,在心中感谢起了他们的女神,真的,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虔诚过。
鬼知道这几年他们是怎么过的。
天天看着这人提着不可名状的东西过来。
起初他们还会因为反胃而吐了一地,但现在,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已经开始习惯了。
当然,人也麻了。
只是,这天天晚上都做噩梦是真的有点遭不住。
搞得跟什么见者有份一样,也没见什么好事轮到他们,恶鬼倒是顺着脑电波找上梦里来了。
什么滋滋冒油的喷泉。
什么血管绕着脖子,几个血肉模糊歪八七糟的东西,跟挂在衣架上似的连成了一排……
最离谱的是,有一次这个家伙把人都给打没了,拿着几个爆掉的眼珠子来提交审判结果。
睡又睡不醒,神志还不清,搞得他们每天的精神状态,像是早上起来就抱着几只癞蛤蟆狂舔了似的。
只不过,大多数的神职人员对莱恩哈特的不满,更是因为教义上的冲突。
他们所信仰的是前任教皇所推崇的大教义,而不是莱恩哈特所信仰的小教义。
大教义中牵扯的政治体系,还有完善的规则与制度,更方便他们为自己谋取正当的利益。
周边这些城邦与国家的领导者更是对大教义进行着推崇。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大教义不好,又或者是说这群人在借着宗教的名头圈钱什么的,反而,大教义才能让那些繁华地区之外的教堂成功生存下来。
毕竟,信仰再怎么虔诚,也是需要吃饭的。
饭都吃不上还谈个屁的信仰。
只是,观念的不合,自然会有人在心里将莱恩哈特当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异端。
有些人还能因为吃塔可饼的时候,都要为究竟是放盐还是蘸糖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想来这也只是一种不可避免的正常社交现象。
只不过,他们也无法找到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排斥小教义。
因为小教义也是属于信仰的另一种形式,又或者说,这是所谓的“原初教义”,所以他们无法借此来挑莱恩哈特的毛病。
这不,眼见这个特立独行又完全不按照潜规则进行的异类就要被赶走,他们哪里还有不开心的道理。
当然,这也不能全怨他们势利眼什么的,毕竟一个动不动就杀人又虐尸的家伙出现在你的工作岗位上,就算是不敢去明着孤立那个人,也多少会在背地里说点闲话。
毕竟,他们在身为神职人员之前,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莱恩哈特貌似也没在意这些,也没什么表情变化,无视周围的嘈杂,就这么走向了教堂的出口。
好巧不巧,一对母女正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眼神不好使。
母亲看起来很是急促,声音更是急促,看样子是着急,而不是眼神不好:
“请问……谁是卢恩的审判者?”
莱恩哈特的脚步停顿,低头用那依旧是没什么感情的眼神看着对方,淡淡道:
“是我。”
这位母亲连忙拉着自己的女儿开始低头道谢了起来:
“感谢这位神父,感谢您为我们母女审判了那群罪有应得的恶徒!”
而那个约有十来岁的小女孩,缩在这个母亲的身后,露出半张脑壳,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莱恩哈特。
母亲则是越说越是激动,声泪俱下:
“只是,我的丈夫却是再也回不来了,那群可恶的恶徒不仅是夺走了我们的财产,还将我的丈夫残忍杀害,甚至将他的内脏卖给了黑心商人。”
“如果,如果不是您,我们今后的生活,恐怕时刻都将活在恐惧与悲伤之中,但现在,起码……我们不至于活在仇恨与恐惧之中了。”
“感谢您,为卢恩主持了公道。”
看着这受害者家属感谢什么法官似的一幕,周围的人都是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这对母女,口中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话也是停了下来。
而这位母亲抬起头来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可算是发现了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了。
银发、冰冷的银色眼睛、开了刃的十字吊坠,还有占满了血的神袍,想不认出都有点难。
她又看着对方那死寂又冰冷的目光,忍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甚至打起了哆嗦。
毕竟,这个人的残暴几乎传遍了本身就不算多大的菲尼西亚。
可一旁的小女孩却是丝毫不害怕莱恩哈特那冰冷的目光。